正文 第20章 :你就不能溫柔點?(3 / 3)

我拉著她站起來,大聲笑道:“青青,你哭的樣子很醜。若是被花蘿卜瞧見,你清新可人的形象就全毀啦。好啦,我沒事的。乖,雨停了,走吧。”

我帶著複雜的心情,牽著青青的手,走出了這個讓我備受侮辱的祠堂。

夜幕降臨,不見明月,天空卻泛著一種灰蒙蒙的亮,讓所有事物都顯得朦朦朧朧的,但又能讓我看清回家的路。

我沒有從正門進府,而是從後門回到了我的蓮軒。沒有哪個女人會願意讓別人知道自己曾經受過的屈辱。尋不在府中,讓我大鬆了一口氣。

青青為我準備好沐浴的熱水後,我便將她趕了出去,將屋門從裏麵反鎖上。我泡在撒滿了鮮花花瓣和精油的熱水中,心中的委屈在不知不覺中蔓延開來,我終究還是沒能忍住,低聲哭了出來。我一直以為我有一顆無比堅強又強大的心,原來我錯了。

我發了瘋般抓著滿手的花瓣去搓洗自己的身體,我要把那個變態在我身上留下的所有屈辱通通洗掉。如果不是我的心悸及時發作,我想我就完了。

“嗚嗚嗚……嗯嗯嗯……嗚嗚嗚……”直到渾身的皮膚泡在水中有一種澀澀的疼痛,我才停止了搓洗,失聲痛哭著,將頭埋在水中。

我任由心中的屈辱和悲憤盡情發泄後,整個人在天竺葵的花香中慢慢平靜下來。水漸漸變涼,在這炎熱的夏夜裏,我竟然打起了冷戰。四肢無力地爬出浴桶,穿上睡衣,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一頭栽倒在床上。

尋還是沒有回府,我的內心複雜而矛盾,竟然感到一絲安慰,因為我不想讓他知道今天的事,因為我怕自己在他麵前很難堪。可我的心中又有一絲惆悵,因為我真的好想看到他,好想擁抱著他,希望在他溫暖的懷抱中忘掉那場令我作嘔的雨。淚水還在默默地流著,或許一個人靜靜地待著,才是最好的平靜方法。

我是真的太累了,帶著尋早點回來的期盼,在不知不覺中睡著了。

半夢半醒間,是什麼東西在舔我的眼瞼?好癢。還有顴骨、鼻子,甚至我的唇!經曆過傍晚在祠堂發生的事後,我一直惶恐不安,所以這會兒,我不假思索地就舉手揮了上去。啪的一聲,我打到了一個肌肉很結實的東西——是人的手臂。

“是我。”手臂的主人說話了,是尋。

我一聽是他的聲音,立即撲在他的懷裏,雖然黑暗中看不見,但我就是能很準確地摟住他的脖子,緊緊地抱住他——他終於回來了。

尋似乎有點痛苦地悶哼了一聲,我趕緊鬆開了手,關心地問道:“你怎麼了?”

“沒事。”

“真的?”但聽他剛才的聲音有點不對勁,我不信他的話,跳下床,摸著去點燈。

當我看清坐在床沿的尋時,上上下下仔細地打量了他一番,除了頭發有些亂,貌似真的沒事。

“喂,你堂堂瑞王爺半夜三更不睡覺,跑到我房裏像隻小狗似的偷偷舔我,究竟居心何在?”我打趣地說著。

從見到他的那一刻起,我心中的不快頓時一掃而光,有的隻是安定的感覺。

尋低著頭,悶笑了幾聲。

“對了,你是怎麼進來的?我記得門被我從裏麵反鎖上了。”我用手指輕輕地戳了他幾下,隻見他痛苦地輕皺起了眉頭。

“你……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我伸手撫平他的眉頭,忍不住開始亂想了。

尋不語,輕輕拉下我的手握住,大拇指反複摩挲著我的手背,幽黑而深邃的雙眸直直地看著我,看得我心裏咯噔一下,他該不會已經知道那件事了吧?從未被他這樣直視過,略帶心慌,我的眼睛向別處瞟去。

我的視線掃過屋內,確定一切正常後,又回到了尋的臉上,發現他還在盯著我看。我實在憋不住地問:“你今日怎麼回來得這麼晚?真的沒事嗎?”

從皇陵回來後,除了第一晚他是半夜三更偷偷摸進來的,之後每晚都是光明正大地很早就進了蓮軒,不像今夜到了這麼晚才過來。

他很平靜地說了一句:“真的沒事。走,帶你去看一樣東西。”

“呃,看東西?看什麼東西?什麼東西非要半夜三更不睡覺地跑去欣賞?”

尋未應我,一把抱起我,出了蓮軒。

出門之前,我親眼證實了,門閂完好地掛在門上,那他之前是怎麼進來的呢?呃,不經意間瞥見了某扇窗戶沒關,他該不會爬窗進來的吧?望著眼前這個抱著我的男人,我的嘴角不禁上揚,悶騷的家夥!

這不是往離軒去嗎?這麼晚了去離軒欣賞什麼東西,要這麼神神秘秘的?

“把眼睛閉上。”尋的聲音裏帶著一種說不清的感覺。

竟然讓我把眼睛閉上,他到底要幹什麼,難不成要送我東西?但是送我東西,也沒必要讓我在門外就把眼睛閉上吧?

“幹嗎?送我東西?”我好奇地問。

“閉上眼睛。”

我乖乖地閉上眼睛,尋抱著我進了離軒,又將離軒的門關上,然後輕輕地將我放下,對我說:“可以睜開了。”

當我睜開眼時,終於看清了尋要我欣賞的東西。隻見黑暗中,數不清的小亮點在上上下下有規律地飛舞著,時高時低、時明時暗、時隱時現。那一閃一閃的亮光,仿佛從天際飄落的星星,在這黑夜中搖曳出嫋娜的舞姿,是黑夜的提燈者——螢火蟲。

沒想到他要我看的竟是一屋子的螢火蟲。我伸出手去觸摸這些美麗可愛的小東西,一閃一閃地在我手指上稍作停留,一有驚動,立刻又嚇得飛走了。

電視劇上通常都是這樣演的,在遇到這種情況時,女主因驚訝而興奮,再由激動轉為喜極而泣,而後小鳥依人地撲向男主,獻上自己火辣辣的香吻,更甚者,還有進一步少兒不宜的情節發展。

而現在,我驚訝,但不興奮、不激動,並不是說我是個不懂得浪漫、不懂得甜蜜、不懂得溫馨的女人,而是在我喜極的時候,也清楚地意識到了一點,尋之所以會這樣做,是因為他知道了那件事。

我以為我掩飾得很好了,他怎麼會知道的,為何什麼事都瞞不過他?從主動親吻我,到目不轉睛地盯著我看,再到抱著我來離軒欣賞螢火蟲,這都是他以前不曾做過而且也不屑去做的事。為何?是因為內疚嗎?

喜極而泣,是的,我是很開心,但也很傷心。“嗚嗚嗚……”我又哭了,眼淚嘩嘩地流了下來。

尋從身後緊緊地抱住我,就這樣任由我宣泄,很久很久……直到我轉為抽泣,他才伸手幫我拭去眼淚,並用他富有磁性的聲音輕笑著說:“你今晚喝了多少水?排水的時間比上次要長。”

我破涕為笑,瞧,他總是會用他惡毒的說話方式讓你哭笑不得。

“你這麼晚回來就是去抓它們?都是你抓的?”

這麼多螢火蟲要抓不少時間吧?看不出來這個平時悶騷的家夥,整天毒嘴毒舌的,卻還蠻有情調、蠻會討女人歡心的。

尋支支吾吾地冒出一句,“不是我……是……是童武……”

啊?聽了這句話,你就能立刻嚐到從天堂掉到地獄的滋味。我凶神惡煞地叫了起來:“你讓童武抓的?虧你好意思說出口。你怎麼不讓他幹脆抱著我?把我從蓮軒抱到這裏,不更省你的事嗎?你真跟頭豬一樣,沒得救了,你幹脆改名叫上官豬好了,真是被你氣死了。”我用手肘狠狠地頂了他一記,外帶狠狠地踩了他一腳。

他悶哼一聲,突然雙手使勁抓住了我的兩條胳膊,將我往旁邊一拉,然後毫無預警地噗一聲,隨即就是一陣猛咳。

“你……你什麼時候受傷的?”他這副樣子和在皇陵時一模一樣。

我驚慌失措地扶住他,他的身子軟軟地靠在我身上,“扶我上樓。”

如果沒有那些螢火蟲,我就是個睜眼瞎。按照他的指示,小心翼翼地扶他到床上躺下,並且點亮了燈。燈下,看不出他的臉色是否慘白,隻知道他的表情很痛苦。

坐在床沿,細心地擦了擦他嘴角的血,開口問他:“你什麼時候受的傷?還是上次的舊傷複發?”

“躺下。”

這家夥答非所問,每次問他什麼,他從不肯開口告訴我,算了,愛說不說。我在他身邊慢慢地躺了下來,第一次,在離軒,在他的床上和他靠得這麼近。

尋從背後環住我,把頭埋在我頸間的頭發裏磨蹭了一會兒,然後隻聽他聲音嘶啞地道:“你今晚身上的精油味道太濃了。”

望著黑暗中的點點亮光,我會心一笑,“明天就不會濃了。”

“嗯,睡吧。”他將我的身體扳過來麵向他,他的下巴抵在我的頭頂,雙手緊緊地將我環在懷中。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愛情,來到這裏已經有大半年了,他沒有開口對我說過一句纏綿悱惻或是悸動心扉的話,有的隻是白眼、怒罵和諷刺。但今晚這些舉動,就算是因為內疚,也讓我感動得要死要活,隻不過我沒有表現出來讓他看到而已,也沒有告訴他,星宿老怪其實並未得逞,或許我就是很陰險地想要他為我內疚。折磨嘛,他給我的也不少。

或許,老天爺把我帶到這裏,就是為了補償我生命中的損失,但又不讓我舒心。他在變,我也在變,他對我不了解,我對他也不了解,而現在就是兩個相互不了解的人,緊緊地抱在了一起,這叫愛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