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求情(1 / 1)

祁昭杳也顧不得形象,半跑半跪到祁衡鈺腳邊把金簪撿起,她知道的,當初母親就是用這根金簪自戕的,那也是祁衡鈺的轉折點,皇後死了,這世界上能阻止祁衡鈺奪嫡的隻剩下那身子早就虧空的皇帝。

母親的死因,看來是和祁衡鈺脫不了關係,祁昭杳手緊緊握住金簪鋒利的邊緣,連自己的手割破了都沒發現,祁衡鈺看著一滴一滴鮮紅的血留在漢白玉地板上,不自覺皺了皺眉頭。

「是你,是你逼死了母親!」祁昭杳的聲音顫抖,帶著恐懼的憤怒。

祁衡鈺順風順水了這麼久,祁昭杳猜想他沒立刻處死自己這個便宜皇姐,是他想在世上保留最後一絲好名聲。

而此時想到祁昭杳的真實身份的祁衡鈺,嘴角不自覺微揚,這個小時候一直罵自己【雜種】的皇姐,如果知道自己的身世後,會是什麼反應?震驚?哭喊?拒不承認?

看祁衡鈺不回答,祁昭杳以為他默認了“弑母”,內心頓時蒼涼不已。

祁昭杳一直以來都被稱為“廢物公主”,因為她除了養麵首、製新衣之外就沒什麼擅長的才能,連見過她的殿選進士也說:「公主美則美矣,卻像個空心的瓷瓶。」

人到了絕境,總不自覺去回顧自己的一生,祁昭杳也不能免俗,她閉上美眸,兩行清淚從她光潔的臉蛋滑落,周圍的宮人也不禁感歎,美人就應該是這樣,哭起來也是賞心悅目的。

祁衡鈺看之前不可一世的“皇姐”此刻這樣落魄,心情卻並沒有很好,他很煩躁,神色也不自覺嚴肅起來。

可憐的公主此時看著眼前皇帝的不耐煩神色,決定硬氣一回:「祁衡鈺!受死吧!」她拿著金簪衝向祁衡鈺,卻被他輕鬆一擋,祁昭杳失去平衡跌在地上。

祁昭杳是養過會武功的麵首的,祁衡鈺明顯是有童子功的練武之人,才會反應那麼快,看他來這個皇位並不是僥幸得到,是蓄謀已久。

祁衡鈺也很懊惱,這個皇姐和自己沒有血緣關係屢次冒犯自己,卻不知道為何,他總狠不下心殺她。

或許因為她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罷了,祁衡鈺說服自己。

他命令:「這裏鎖起來,沒有我的允許,不準讓公主踏出這個門一步。」

「是」宮殿裏的侍從跪了一地,大氣都不敢喘。

在公主撲過去的時候,大家都以為祁昭杳腦袋這回肯定要搬家了。

春衫在祁衡鈺衣角消失後連滾帶爬來到自己主子身邊:「公主,你的手流血了!」

祁昭杳抱著春衫,又想起自己目睹母後自殺那天,皇後常服上那一大攤血跡,兩個人抱頭哭的撕心裂肺。

主仆兩人沒人送飯,對著流淚,直到晨間,春衫才因為哭累了睡過去。

祁昭杳看了一眼額頭靠在紅木櫃子上熟睡的春衫,整理了一下衣服,開始磨墨。

等一封訣別信寫好,祁昭杳摸出了昨天因為太混亂誰也沒收走的金簪,對著自己脖子用力一刺!

祁昭杳隻覺得脖子一痛,眼前一陣白光閃過,然後就沒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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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衡鈺拿起祁昭杳留下的信,墨跡未幹,公主的血跡卻早已被宮人清掃幹淨,隻有大敞著的宮殿還殘留微弱的腥甜味,而春衫則哆哆嗦嗦跪在祁衡鈺腳邊。

那封薄薄的罪己信,陳述了祁昭杳作為公主的不稱職以及對天下人的愧疚,最後指責祁衡鈺弑母不孝,詛咒他這個皇帝做不長,咒罵都無所謂,隻是最後一句,祁衡鈺覺得刺眼得很。

【春衫乃我婢女,還望皇帝善待無辜的人,放她出宮。】

祁衡鈺想起那張倒在地上蒼白如玉的美人麵,不過一晚,她就從鮮活變成冰冷,首席太監何福壽試探著問了一句:「皇上,這信是否燒了?」

看到年輕的皇帝點點頭,何福壽伸出手準備接過,「算了,我自己處理吧。」祁衡鈺攥緊那張紙悉心折了兩次,放進懷裏。

何福壽立刻領悟低頭,連忙稱是。

「這個宮女,給點銀子送出宮吧。」祁衡鈺在公主常發呆的窗口站了許久,轉頭對何福壽說。

「是,奴才立刻就去辦。」何福壽領命,將呆愣著的春衫帶了下去,打發她走。

宮殿裏依舊炎熱,祁昭杳卻再也感受不到了。

當天,年輕的皇帝在勤政殿,一個人從黃昏坐到了第二天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