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雨滴 009 雛妓(1 / 2)

這種烏合之眾一般的暴亂,很快就被鎮壓下去了。盡管白伽珞並沒有看到最後一幕,但手無寸鐵的暴徒被成排槍殺的那一幕卻久久地回蕩在白伽珞的腦海裏。他大聲要求下車,他想要知道那些人是誰?為什麼要來殺自己。但這一要求卻被海因萊因上校製止了。

後來,在當晚。在新瓦格納特別為白伽珞準備的公館裏,海因萊因上校是這樣解釋自己的行為的

“那隻是一群野蠻土著。”海因萊因上校的語氣裏很是不屑,白伽珞注意到他的眼神,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群麋鹿或者野豬,總之並不是人。

白伽珞的心裏感到一陣惡寒。他身為一個晉都人,無法接受這樣的邏輯,盡管這在西方似乎已經成為了某種共識:向新大陸進軍是昭昭天命,是文明戰勝野蠻。但……

他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有把不滿說出口。

而且林紅雨呢?自從她像一頭猛獸一般崩將出去,和那群原住民作戰之後,至今也沒有音信。

“我有些悶。”白伽珞低聲說道,“你們這有什麼有意思的去處?”

他隻是想盡可能地忘記今天所發生的事。但對方聽到他這樣的要求,卻微微皺了皺眉。

“這恐怕不妥。”他摸了摸自己光禿禿的下巴,“負責保護您的那位帝國長女林紅雨目前下落不明。如果你就這樣在大街上閑逛,誰來保護你的安全。”

“我根本不需要保護,上校。”白伽珞不滿地說著,將自己那條機械的左臂在他的麵前有意無意地晃了晃,“自從那次以後,我就不再奢望誰可以保護我。依靠別人,最終隻會被叛賣,這隻手臂就是見證。”

這樣的話其實已近乎於狂妄。按照道理說在外國的地盤上這樣冒犯一個當地的權力者必然會遭遇到雷霆一般的怒火。但海因萊因上校隻是略微思考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

“你受驚了,白伽珞博士。”他這樣說道,“公館對麵有一個酒館。應該可以滿足你的要求。”

他說完這些話,就轉身離去,臨邁出門前,忽又想起了什麼,又一回頭。

“哦對了。”他用一種特別平常的語氣說道,“有時候過於自信並不是什麼好事。”

他說完,就再也沒回來。當然這句話白伽珞也根本沒有聽進心裏。他隻想暫時擺脫這樣壓抑的氛圍。於是,他並沒有前往所謂的酒館,而是在街上無目的地閑逛起來。

一路上,倍加蕭索。因為白天的襲擊,城市暫時性地實行了宵禁。隻有昏暗的煤油路燈照耀著空蕩蕩的街道。也不知道是幻覺還是確有其事,白伽珞的鼻子總能嗅到一絲耀晶燃燒所釋放的奇異味道。好像林紅雨曾經從這條道路上追逐而去一樣。這讓他忘不掉這個人,忘不掉白天的慘烈。他本能地想要逃離,卻在轉角遇到了一個乞丐。

他年齡不大,棕色的膚色,一條腿瘸著。顯然是一個原住民。殖民城市的建立把大批原住民趕出了家園,有些逃往更為偏僻的所在,有些被迫進了城市。這個乞丐顯然是後者。他看到了衣冠楚楚的白伽珞,以為是個貴族老爺。下意識地想要讓開,哪裏想到白伽珞掏了掏兜子,給那個乞討的鐵桶裏丟了一枚金幣。

叮的一聲,比以往更脆更響亮。

那乞丐驚呆了,連忙撿起那枚金幣,狠狠地吹了一口氣,然後放在耳邊聽了又聽,仿佛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而隻有白伽珞知道,這隻不過是一種心理上的補償罷了。

“帶我去你們那裏。”白伽珞疲憊地說著。那個乞丐像是遇到了大恩人,連那一堆破爛的家夥事都沒收拾,揣著那枚金幣,恭恭敬敬地給這個東方麵孔的少爺帶起路來。

“你的家鄉在哪兒?”白伽珞用生澀的庫羅斯語順口問,令他沒想到的是,對方聽了這一問話,竟嚇得連連搖頭。他的眼神中充滿了驚恐。仿佛家鄉這個詞是一個禁句。連接著深藏於過去的不可觸碰的回憶和當今的不可逾越的恐懼。庫羅斯人造成了這一切。意識到了這件事的白伽珞隻好歎著氣搖了搖頭,他改變不了什麼。隻能盡力地道歉和安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