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後,帝國長女重新現身的消息登上了各大報紙的頭條,不過報紙上刊登的僅僅隻是一個路過的畫家偶然速寫下來的剪影:帝國長女背著大劍站在新瓦格納港的碼頭上,她披著破爛的軍裝,身上還纏著繃帶,就像是剛經曆了一場大戰或者剛從原始森林中走出來一樣,她在等一艘船,一艘即將離港的船,至於她要去哪裏,沒人知曉。問道新聞氣味的記者把晉都領事館圍的水泄不通,一度導致混亂,然而僅僅過了幾分鍾,海因萊茵上校就下達了緘口令,並命令不得再調查此事,憲兵隊封鎖港口,並且派出護衛艦出海,這一切的措施都給人帶來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不安感。再加上前些天接二連三的時間,那種緊張的氛圍縈繞在每個人的心頭,有些人已經準備乘船回到庫羅斯了。
但是也許整個新瓦格納都不知道,此時此刻,王蕤正在一件小酒吧裏滿意地看著報紙上刊登的自己的畫作,他頭一次覺得自己小時候被父親逼著學西洋畫是多麼明智的一件事情。這位路過的畫家一邊優雅地喝著咖啡,一邊擔心著如夢令號的命運。林紅雨,她的眼神已經不再是帝國長女的眼神了,天曉得會幹出什麼事情。而對此自己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唯一的指望……他看著天花板,低聲祈禱。
隻能祈禱那個家夥有看報紙的習慣了吧……
當然,新瓦格納發生的情況,遠在地下基地裏的白伽珞是不會知道的。他開始漸漸地熟悉海因萊茵上校的幫凶這個角色,指導研究人員為自己工作。他把那個公式告訴海因萊茵上校以後,上校立刻就推導出了白伽珞心裏想的那個推論,並且更進一步地這樣說。
“這就是說,如果技術允許,一塊耀晶能轉換成同等質量的任何物質咯?祖先的文明究竟有多麼發達?他們造出第一塊耀晶的時候,究竟消耗了多少物質?”
這個問題白伽珞無法回答。他怎麼會知道古代人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白伽珞隻知道如果耀晶真的能人為製造,一塊帝國長女那麼大的耀晶恐怕把整個星球上所有樹木燒掉所釋放的能量都不夠。他現在的緊要工作還是要搞清楚為什麼能量會正負相抵。
這項工作進展得非常緩慢,因為那種現象白伽珞隻是見過一次,並沒有去深入地研究它,需要再做實驗,收集數據才行,但現成的試驗品擺在麵前,他卻不願意去使用。
白伽珞站在那被耀晶束縛的少女麵前,瑩瑩的藍光灑在他的身上,他總是覺得一旦連自己都開始把她當做一個什麼物品的話,就和海因萊茵上校一點區別都沒有了。於是,他建造了一台複雜的對撞機,試圖模擬當日發生的景象,比如能量亂流。但海因萊茵上校似乎對此一點都不敢興趣。他覺得應該設法把耀晶幽能從耀晶之中提取出來,就像是帝國長女還有這些天生血脈做的一樣。
“提取?不需要啊。”白伽珞是這樣回答的,“耀晶既然是純粹的能量體,隻需要直接使用就行了,沒必要提取出來,再說也沒有合適的載體。”
“不,很有必要。”海因萊茵上校搖頭,“這有助於我們了解耀晶的本質,更何況……”
“更何況?”
“更何況科學的進步總是從意外之中發現的,比如貴國的帝國長女,難道不是一種意外嗎?”
“帝國長女?”白伽珞的眼皮跳了一下,他早就注意到了海因萊茵上校特別了解也特別關注帝國長女,而帝國長女的曆史這些東西在晉都是禁止研究的。長安的帝國長女團早已將官方的帝國長女史修好,隻需引用就可以了。一切的考證都會遭到阻攔,比如自己就是這樣。
“不用擔心,這裏不是晉都,你不會再失去第二隻胳膊。”海因萊茵上校笑了一下,然後侃侃而談,“帝國長女的能量源泉不就是耀晶嘛。將耀晶植入身體,讓它迅速地替換內髒,在體內結成天然的耀晶爐。此之為改造手術,而在此前,最早發現這項技術的,應該是一個200年前的貴族,它豢養女奴以供玩樂,既變態又殘忍,可能在某一天,這個貴族想嚐試一種新玩法……”
海因萊茵上校促狹地一笑:“把耀晶從下麵塞進去。結果……”
“夠了。”
白伽珞不想再聽他胡扯,這項沒有根據的禪說也不知道都是從哪裏冒出來的。早在他被放逐出晉都的時候,每個外國的貴族或者企業家都在試圖和他孜孜不倦地講述自己聽來的帝國長女的故事,好像他們比自己這個晉都人更懂似的。什麼帝國長女的秘辛啦,某位大人和某位帝國長女的秘聞啦之類的,讓人不勝其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