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倉促，知識分子來不及大擺典禮來祭祀神靈，隻能取來一盆燃燒的炭火，當做神靈的象征，同時將神靈賜予自己的形似令牌的溝通器具放在炭盆旁，跪倒在桌子前，行大禮，溝通神靈。
他一邊跪拜，身體一邊散發出樹人專有的激素，激素被器具吸納，轉化成信息傳往遙遠的遠方。
當這裏火焰升起時，峽穀的敵軍也發現了這邊的情況，他們當即調整了攻擊目標，分出一部分弓箭手阻擊祭台，同時讓突擊小隊穿越火線，來阻止溝通儀式的進行。
誰也說不準一旦讓知識分子溝通到自己的神靈後會發生什麼事情，在溝通成功之前將其擊殺，自然是最好的辦法。
部落雖然處在下風，戰士們卻愈戰愈勇，用自己的鮮血來抵擋敵人，阻攔對方向祭台靠近。
眼看著族人一個接一個地戰死，知識分子心中疼痛，隻能祈禱神靈快點給自己答複。可等待了很久，通訊儀器上沒有任何回應，他一下子陷入恐慌中。
他有些絕望，果然如周小同所言，他們的神靈已經自顧不暇，哪裏有空來管自己。
周小同默默地看著這一切，在木板上寫道：“在戰爭未開啟時，結局就已經注定。這場戰爭的勝利從來不是由你們來決定，你們之間的戰爭不過是他們博弈過程的映射。”
雖然知道周小同說的有道理，但知識分子不甘心，他再次啟動溝通儀式，不斷地向那邊發信息，想要得到對方的幫助。
但如之前一樣，所有的信息都石沉大海，溝通儀器依舊紋絲不動。
正當他無比絕望時，令牌發出嗡嗡的聲音，白色的光暈環繞在令牌周圍，代表對方發回了答複。他的情緒一下子變得極為激動，將自己的藤蔓手臂放在令牌上，接受來自神靈的聖喻。
聖喻中的內容很簡單，隻有一句話，可正是這句話，徹底將知識分子打入深淵。
“棋子還在，下棋的人已經死了。”
這句話被知識分子翻譯過來，轉給周小同，他聽了後隻能無奈歎息。
圖騰神靈的回複，讓他一切猜想都成真。
這顆星球上的所有事情果然隻是一場遊戲，無論是弱小文明的外星人也好，還是樹人群體也罷，隻是被操控的可憐棋子。在這場遊戲中，即便是遊戲的參與者，也可能會被踢出局，受到性命威脅，更可況是其他人。
不知道為什麼，片刻後，令牌再次浮現一條信息，給部落的生存做出了指導。
“沒有主人的棋子，不再擁有枷鎖，是前進還是後退，是生存還是死亡，一切都是未知，隻能如同卒子一樣步步逼近，才能知道被吃掉還是將軍。”
知識分子在接收到這條信息後，愣了很久，周小同看到他的翻譯後，也同樣愣了許久。
卒子和將軍，這兩個詞對他來說無比熟悉。剛剛看到這句話時，他還以為是知識分子翻譯的原因，畢竟他曾經教給對方地球上的文化，在後者翻譯是或許會自動轉換意思。可他再三詢問過後，確認這並不是翻譯的原因，本就是那邊的原意，知識分子未做任何改動。
棋作為一種智慧遊戲，在很多文明都很常見，就連部落中也有樹人們自己的棋。可將軍和卒子，卻隻有象棋中才有。
周小同心中越來越茫然，他不明白，知識分子的圖騰神靈到底是從哪裏學到這兩個詞彙的？
最開始時，他以為人類是被某個高等級文明創造出來的，所以這顆行星上的人類與地球上的人類才有外貌上的相似，文字上的相似。可聽到這兩個詞時，他才發現自己錯了。哪怕是被統一文明創造出來的，在不同的環境下，終究會有差別。就如同一母同胞的雙胞胎，即便在基因上極為相似，可在成長過程中，他們也會逐漸顯現出不同的特征。
人猶如此，更可況文明。
兩個相差數萬、甚至是上百萬光年的文明，即便它們被統一文明創造，也不可能如此巧合的都擁有象棋，也如此巧合的，象棋中都有個將軍，有個小卒子。
太多的巧合出現，就不再是巧合。
換種思路，作為觀察者的高等級文明，也不會願意自己的實驗對象出現一模一樣的數據，隻要差異才能發現不同，才能讓實驗更好的進行下去。對比實驗法是實驗中最常用的一種方法，在上中學期間周小同便已經知道，更何況那些將人類製造出來的文明呢？他們會不知道？
這一切太過複雜，他將來龍去脈在腦子中理了好幾遍，卻依舊無法理清頭緒。
腦子裏麵成了一團亂麻，他隻能放棄思考這些問題，著手應對當前的局麵。
隻有在混亂的局勢中生存下去，他才能更好地去發現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
他盯著鮮血橫流的戰爭，有些頭疼。很明顯，在這場戰爭中，部落是不可能獲得勝利。戰爭是欽定的戰爭，在開始前，神靈們已經完成了自己的博弈，輸家必須遵守遊戲規則，才能讓這場遊戲順利進行下去。所以對樹人而言，戰爭的果實不過是神靈賞賜的恩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