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在德國走基層(1 / 3)

民眾的新年狂歡夜(2006年6月23日 07:06:42)

德國2006年新年之夜露天集會的印象:人性化、信息化、國際化、特色化、商業化。

2005年12月25日的柏林天氣晴朗,但是剛過聖誕就立馬變天,雪花紛紛揚揚、時斷時續地飄到了2005年的最後一天。西方人曆來相信白色的聖誕預兆著美好的未來,可是柏林並沒有趕上白色的聖誕,卻迎接了一個白色的元旦。大雪到2005年12月31日的中午才停住,地麵積雪已經沒過腳背,戶外嚴寒而濕潤。看著滿眼的一片白茫茫的大地,我心裏不禁嘀咕:今晚的新年之夜露天集會不會受影響吧?

活動定於19:30正式開始,我在下午6點左右就趕到了勃蘭登堡門附近的活動場地。勃蘭登堡門如同北京的天安門,是柏林的心髒,“柏林2006新年之夜”露天集會就在從勃蘭登堡門到勝利柱之間著名的“六一七”大街這段長三公裏的範圍內展開。主舞台就搭在勃蘭登堡門下麵。演出人員在舞台上做準備工作,音響裏正放著富於動感的迪斯科音樂。一些為搶好位置而早早趕到的年輕人正不由自主地在隨著音樂搖擺。這時人還不算多,一個須發皆白的老頭子,見場地還算空闊,居然也聳聳肩膀,富有節奏地蹦了起來。老頭子紮著一條一尺來長的雪白辮子,穿著一件齊腰的黑皮夾克,一條天藍色的九分牛仔褲,蹬著一雙黃色長筒皮靴,脖子上鮮紅的圍巾和頦下銀色的胡須在寒風中隨著他身體的擺動而有節奏地跳動著,像是童話中的人物。他不斷左顧右盼,也不時有人駐足圍觀,間或拍掌稱讚;但是多數人自顧做著自己感興趣的事情,三三兩兩,或者聚到小吃鋪前進些點心,或者圍著露天小桌喝茶聊天。沒有人覺得需要特別注意這個正在竭力爭取眾人注意力的老人。這就是一種歐洲式的孤芳自賞,隻要別人覺得不被打擾,你盡可自由行動,你有嘩眾取寵的自由,我有不被打攪的權利。

在32個印有各國國旗的氣球的烘托下,32個外國駐柏林的使節站在高高的舞台上,無論球藝精否,都煞有介事地每人飛腳向台下踢出了一個足球,在台下一片的驚叫聲中,幸運兒搶到了新年的第一個禮物——足球。這32個使節代表入圍2006年世界杯足球賽的32個國家。德國將在2006年6月舉辦世界杯足球賽,所以今晚的開幕式就把足球確定為狂歡的主題。開幕式從19:30開始,一直到20:30左右,快1個小時都是在圍繞足球做文章,有德國內政部長的講話,有讚助商惠普公司董事長的訪談,還有畫麵精美的《德國歡迎你》的電視專題片。由於話題嚴肅,加之德國人固有的拘謹,場麵有些冷清,一些人不耐煩已經走到一邊小吃鋪品嚐美食去了。在狂歡之夜的這個開幕式表明,足球是柏林2006新年之夜最大的政治:其實西方人是很講政治的,這是我的一個切身感受。比如,德國警方對市民的居住控製就是非常嚴密的,所有人的住址必須在警察局登記備案,一旦搬家,必須及時通知警方更改地址,像我這位外國記者,還必須及時通知德國新聞局登記備案。我剛到德國時,住在大使館的招待所裏,為了工作方便,就暫時以大使館的地址在警察局登記備案,後來租到了公寓,由於沒有及時通知德國新聞局的主管部門,那個管事的小夥子還一臉嚴肅地朝我嚷嚷半天。這個寓意濃厚的開幕式居然使我想到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

“噢!噢!噢!咿呀咿呀噢!”時間在勁爆衝動的迪斯科旋律中滑向午夜,這時已經人滿為患了,放眼望去,燈火映照之下,各種膚色的人們已經填滿了目力能及的所有地方。舞台上光柱五彩迷幻,台下人山人海,有小孩子騎在父親肩膀搖頭晃腦的;有年輕情侶情不自禁熱烈狂吻的;更有幾個年輕人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點燃了焰火,幾個人圍著焰火轉圈,吼啊、跳啊、蹦啊,居然在人的海洋中旋出了一個火紅的旋渦。這是一種忘我的境界,在海洋般的人群中,自我已經完全迷失在迪斯科旋律的熱情氛圍中,沒有了Tom、koln、小王、幸子的區別,大家都成了今夜狂歡的符號——歡樂的音符,縱情跳舞、放聲高歌就是這些音符的使命。狂歡啊,老惦記著自己“社會身份”的人兒是無緣享受這份輕鬆的。

最後還是一種神奇的寧靜使這些躁動音符暫時安靜下來:就在鼓樂陣天的喧囂聲中,新年的聲音劃破夜空從小到大、從遠到近、以不可壓抑的聲勢從人們心底逐漸噴發出來,十、九、八、七……三、二、一“虎”、“虎”、“虎”——2006年到了!——滿天的焰火見證了2005年最後一刻的逝去和2006年第一個時刻的到來。片刻之後,激動的音符又彙成了熱情四射的旋律……

狂歡活動一直持續到2006年1月1日黎明6點。據統計,來自世界各地的125萬民眾在勃蘭登堡門度過了2005年的最後一天,800名來自各國的記者報道了這次狂歡。由於天氣寒冷,組織者還特地搭設了8個大帳篷供人們臨時休息采暖禦寒。2000名警察在寒夜中執勤。

沉浮愛潮的破爛王(2006年7月16日 07:07:45)

還沒有來得及從世界杯的喧囂中沉靜下來的柏林人,7月15日又沉浸在“愛的潮流”之中——柏林“愛的遊行(Love Parade)”在休歇兩年之後,又在勃蘭登堡門隆重上演。

下麵奉獻鄙人現場拍攝的幾張圖片,算是看圖說話,也表示本人總算跟得上“看圖時代”的潮流吧。

這是一個春潮起伏的盛會,充滿暗示意味的大香蕉黃透透地逼視著勃蘭登堡門(它在柏林的地位類似於北京的天安門),幾輛彩車周圍簇擁著各色精心怪異打扮的年輕人。

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但是永遠有對這個世界感到新鮮的年輕人,來看看他們的愛情宣言——

“光豬二壯士”

看過《光豬六壯士》吧?可以套用一下,這也是兩名勇敢的“光豬”——其實如果二位仁兄幹脆全部曝光了,反倒沒有人注意他們了,可是這二位稍加修飾,在身上貼了一些亂七八糟的小紙片,居然也還有“猶抱琵琶半遮麵”的吸引力。

“給我一個溫暖的背影”

“愛的遊行”其實是一個難得的狂歡節,其間不明緣由地停辦兩年就說明它也不是沒有爭議的——緊跟其後的還有在之後一個禮拜舉行的同性戀大遊行。另外,其實西方人的好奇也並不亞於東方人,這個追拍稀奇的手機,就是最好的注腳。

“兔女郎”

這是花花公子的專利——兔女郎,這些淑女們或許勇氣不夠,或許純粹出於好奇,但是無論如何,這個留影證明了7月15日這天,她們擁抱了“兔女郎”,嗬嗬。

美女上肩

並沒有刻意設計,但是不幸的是,這個騎在男人頭上的美女,旁邊的注釋偏偏是“WC”,無論馱她的男士情願與否,總能引發人們的聯想。有人說,所謂的“意義”就是這樣產生的,那你也自己想去吧。

聖地?還是剩地?

勃蘭登堡門的地位,在中國隻有天安門可以比擬。這是德國的聖地,可以這麼說。但是,一旦你把這裏和赤膊莽漢、妖豔美女和煽情搖滾聯係起來,國人就一定要問了:那樣的地方,是聖地?還是剩地?但是,你看,這就是那個真實的德國,很多人喜歡並享受著這樣的……

“恐怖”下的狂歡?

看見那輛坦克了沒?別嚇你一跳!這可不是刺刀下的舞蹈,而是在紀念碑前的狂歡——“愛的遊行”從勃蘭登堡門到勝利柱之間3公裏長度的“六一七”大街上上演,這裏過去是東西德的交界地帶,蘇軍的紀念墓群就在這裏,那輛坦克是當年第一輛衝入柏林的英雄戰車,如今,烈士暮年,見證著愛的春潮,但是沒有人問問它是否樂意。

愛潮之中的“世界杯殘餘物”

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地點,足球少年的執著似乎嘲笑了“哪個少年不鍾情”的公理。在彰顯愛情的日子,有人偏偏對它不甚感冒,值得注意。

酒是發酵劑

“紅毛”頂上格子狀的圓頂建築就是著名的柏林國會大廈的透明玻璃頂。遠處還有坦克的一截輪子和蘇軍紀念碑的部分輪廓,注意,他手中的啤酒……

(謎底在下一圖)

看出來了吧?美女、足球、愛情,是什麼東西把它們連接起來的?是酒,啤酒!這其實是一個真理,你在哪一個愛情故事裏看到沒有酒的美女能夠發酵她的愛情呢?

呼喚

這個我們隻能看見背影的女人雕塑,正在深情地呼喚,至於她呼喚什麼,我想,也許你有不同的看法。據說,這個雕塑見證了東西德的分裂和統一。時代不一樣了,她在呼喚什麼呢?

再看一個狂熱的鏡頭,你就接近主題了。熱鬧啊,狂歡啊,有沒有不看熱鬧看門道的人呢?請看下一張。

沉浮愛潮的破爛王

他們是偶然的發現。在狂歡的氛圍中,人們的目光都聚焦在彩車和奇裝異服的美女身上,隻有他們的衣著是灰暗的,眼神是疲憊的,目光卻總是警惕地打量著滿是垃圾的地麵——哪裏有可以化廢為寶的財富?

他的出現是否可以看做是本屆愛潮的經濟注腳呢?德國的經濟啊,不會因為愛而改變……

其實他並不孤獨……

因為還有你……

就當“愛”在遊行的時候,德國失業人口達到了550萬之巨,約占工作人口的1/10……

經濟蕭條期的德國(2006年6月28日 07:32:21)

俗話說:“貧賤夫妻百事哀。”其實這話對一個曾經繁榮無比的國家同樣適應。現在想說一說經濟蕭條期的德國,但是首先聲明一點: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德國不僅沒有瘦死,而且還活得活蹦亂跳,它的蕭條是相對於它自身而言,它的絕對經濟總量還是超過中國的。

政府的大度在衰減

經濟富足時的德國政府是非常大方的。以駐外記者的待遇為例。據老記們說,在20世紀80年代,甚至在90年代之初,德國聯邦新聞局不僅給各國駐柏林的記者報銷公共汽車票、地鐵月票,還為每人提供一張可以優惠25%的火車年度購票卡(德語Bahncard:持卡人每次購票都可以享受25%的折扣),至於聯邦新聞局日常組織的吃請、遊覽,更是家常便飯。到現在,這一切都沒有了,聯邦新聞局的記者活動也縮減到幾乎為零。可謂腰包緊縮,大家倒黴啊。

乞丐增多

柏林的乞丐有三類:第一類是外國人,主要來自原東歐國家,他們非常直接,蹲坐在地鐵的出口,手裏端著一張紙片,上麵直接寫著:“Ich bin Hunger(我餓)。”

第二類可能是本地的年輕人,他們一般不直接乞討,而是帶著自己的愛犬,在繁華處放一個小碗,人和狗都懶洋洋地躺在那裏,沒有任何言語,那意思是,我自己倒沒有什麼,但是我的狗卻要挨餓了。這是以狗的名義同時為自己乞討。我在柏林波茨坦廣場就見到一個德國人帶著12隻愛斯基摩狗長期在廣場乞討。德國人愛狗,對於人他們大概會因為憎惡其不勞而獲而不願施舍,但是往往念及無辜的狗卻要因為主人的貧窮而挨餓,於心不忍就施以援手了。

[柏林街頭“代狗”乞討的年輕人]

第三類可以稱為街頭藝術家,他們分布在地鐵通道、繁華市場等地方。如果你經常乘坐地鐵,你會看到常常是兩個年輕人,上車就打開包囊,拿出樂器,一般是長笛或吉他,旁若無人地演奏一曲。然後,摘下帽子,到每個人麵前走一遭。不過你放心,乞丐也有其職業道德,一般一曲不完,他們不會開始要錢;也絕不強行索要,給不給隨你。

柏林的乞丐將會修正國人對於乞丐的一般印象:他們絕對不會邋裏邋遢的,相反,著裝都比較整潔,待人很禮貌,沒有苦大仇深的感覺,總體感覺心態很健康,似乎乞討真的倒是一種體麵的職業。(還有,在乞丐中,一般看不到殘疾人,我想是不是因為殘疾人都享受著社會福利的原因呢?)以至於我有時候不免感慨:發達國家即使是乞丐,其精神風貌,怎麼感覺都比發展中國家強?(並非外國的月亮比我中華的圓,隻是有感而發)

街頭騙術漸長

6月25日,我在柏林街頭第一次看到了“押寶”之類的“托”。後來和新華社的同行交流看法,他們也有同感,說由於經濟不景氣,德國人的各種毛病也越來越多:小偷多了,24日大使館舉辦“2006德國中學生漢語節”,參加活動的中國學生剛出大使館門,就在附近把錢包丟了;德國人貪小便宜的也多了起來。於是我就想:看來“素質”一詞的確要重新考慮,它其實並不是一個固定的附著物,比如某某“素質高”,其實真實的表達是:他現在比某某某更富足而已,所以某某某肯屈尊的事情,某某還沒有必要因此也沒有心情去做罷了;可是一旦某某淪落到和某某某一樣貧困,甚至更為貧困時,恐怕一切就不好說了。

人窮誌短,馬瘦毛長啊!

還是一句話:倉廩實則知禮節,衣食足則知榮辱。我們還是為國家、為百姓更加持續性地富足而更加持續性地努力吧!

柏林街頭的小騙子(2006年6月26日 00:43:35)

今天(6月25日)到ZDF(德國電視二台)柏林分台回傳節目,從ZDF出門時,碰到了一件新鮮事。

其實這種事情對於國人並不新鮮,但是在柏林還的確是一件新鮮事:就在ZDF所在的菩提樹下大街上,我碰到了5個“竄竄”——四川話,就是大家合起來蒙人的主。

他們就在ZDF門外的左手邊,地上鋪著一塊一尺見方的紅布,上麵扣著3個火柴盒般的小盒子,其中一個下麵有一枚硬幣,參賭的猜中了可以獲得較大賠額。這5個人互相裝做不認識,設局者蹲在地麵,不斷變換著小盒子的位置;一個穿白衣的女人扮過路的閑人,正在下注,而且很幸運地贏了,我就親眼見到莊家掏出20歐元賠給她。那些人見我路過,很特意把鈔票舉起來小心地點數(當時我想,可憐的德國人哪,也不看看我從哪兒來的,這種小把戲,在中國,也隻能騙小孩)。

我正好在旁邊等公共汽車,順便也看看他們能玩些什麼花招。德國人來來往往,似乎並沒有人理會他們。

說實話,在德國生活一年半了,柏林治安好得幾乎讓我沒有什麼安全意識了,像這樣街頭設騙局的場景,的確是久違了。這就讓我想起:看來德國的經濟的確太糟糕了,一般無以聊生的人,居然也開始幹這個勾當了。

問題是,像這種街頭騙術,是德國人的自主知識產權呢,還是從外國引進的?我不得不佩服太史公的絕論:“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首先要說的是,德國為什麼很少見到這種街頭小騙子?那是因為國家富足時,即使不工作,也有每個月一千多歐元的救濟,所以完全沒有必要去勞心勞力幹這種勾當。然而眼下德國經濟蕭條,上任快七個月的總理默克爾同誌大力削減了失業福利,一些無以營生的德國人被迫自謀財路。這是大背景。然而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這種小騙術,是德國的自主知識產權,還是這些小騙子從海外引進的?其實這個問題說不清楚,然而隻是有一點是再次得到了論證:富裕國家的公民之所以顯得比窮國更有素質,不是因為他們的天生品種優良,而是因為他們更幸運地出生在一個更富足的國度。飄茵落溷,如是而已,有錢人就沒有必要下作了,嗬嗬。

從不吃路邊李到不坐空位置(2006年7月23日 22:13:18)

在德國生活有很多有意思的細節,坐火車就有很多門道。我的兩次體會就讓我想到了古代早慧童李戎不吃路邊李子的故事。

先講坐火車的經曆吧。

德國的火車大致分三種:區際慢車(德語縮寫Re)、城際快車(IC)和城際特快(ICE)。我出差經常乘坐的是ICE,這種車是目前德國最好的列車,一般時速可以達到250公裏/小時,甚至我還坐過時速300公裏/小時的。一般德國的公司員工和政府公務員出差,都乘坐ICE,所以工作日之間的周一到周五,相對客票是比較緊張的。到了周六、周日,屬於假期,德國人又喜歡到處遊曆,所以這兩天的座位也緊張。換句話說,搭乘ICE一般而言,座位都是比較緊張的,需要提前預約(德國鐵路售票一般僅售站票,需特別說明才給預定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