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能這樣一直下去自然是好事,誰也不想看到戰敗,她也是為防萬一罷了。
氣已有了初秋的涼意,巴東郡裏涼風送爽。
衛屹之匆匆趕至中軍大帳,見到衛適之一身甲胄坐在案後研究地圖,上前幾步道:“聽大哥打算將寧州的秣榮和荀卓調過來支援?”
衛適之抬眼看來,衛屹之因為沒能上戰場,連日來都是寬袍大袖的裝束,隻有臉上表情嚴肅,有了些身在軍營的氣氛。
“是啊,秦國派遣拓跋康領兵趕來支援,如今兵力大增,已成壓倒之勢,寧州距離此地較近,我便將他們二位將軍調來支援,怎麼,你覺得不合適?”
“不是不合適,我是想問問大哥接下來打算如何對付秦國。”
衛適之笑了笑:“很容易,石狄疑心重,拓跋康心機深,這二人麵合心不合,合在一起的軍隊也未必團結,我們集結重兵直搗黃龍即可。”
衛屹之的眉頭立即皺緊了:“大哥這樣安排太冒險了,秦兵以狡詐聞名,怎能貿然行這種決一死戰的策略?若是主力被困,我們也危險了。”
“屹之,你太心了。”衛適之從案後起身,走到他跟前,拍了拍他的肩:“還記得我以前是怎麼教你的嗎?敵人愈強,我們愈不能退卻,如今我軍士氣如虹,正是好時候,陛下不也希望我速戰速決麼?”
衛屹之聽出弦外之音,看著他的雙眼,語氣裏有了幾分無奈:“不用大哥提醒,我知道自己的兵法和武藝都是你一手教著入門的,也知道你是陛下一手提拔的。但如今麵對的秦國鐵騎我比你熟悉,我與石狄和拓跋康也有多次交戰經驗,他們沒你想的那麼簡單。何況荀卓和秣榮各有優點,完全可以取其長處而用,用這種直攻的方法隻會埋沒了他們的才華。不過看樣子,大哥是堅決不肯聽我的意見了。”
衛適之臉色沉了下來,兄弟二人誰也沒再話,陷入了僵局。
皇帝的手諭恰在此時送到,衛適之看完後遞給衛屹之:“別大哥不聽你意見,陛下也希望你不要幹預戰事了。”
衛屹之接過來仔細看過,又將手諭還給他,麵無表情地抱拳行了一禮:“是屬下冒昧了。”完轉身出了大帳。
衛適之看著他的背影,神色有些複雜。
相府內,沐白將下人們都遣得遠遠的,領著鍾大夫進了謝殊房中。她正在擺弄窗邊那株蘭花,一身雪白胡服,腰身纖細地收著,顯出幾分清清爽爽的利落來。
沐白喚她:“公子,鍾大夫到了。”
謝殊轉頭走了過來,鍾大夫看了看她的神色,難得露出一些笑意來:“公子氣色好了一些,看來連日來調養是有用的。”
謝殊點點頭:“我也覺得有用,隻是不知鍾大夫可有找出連累我身子不好的原因?”
鍾大夫跪坐下來,先請了她的脈,而後才道:“此症必然是因為飲了藥物所致,其中可能有一味或兩味藥材有讓人體力疲乏的作用,本不至於害人性命,隻是公子日夜操持政務,損耗心力,又常有病,這才有了虧損。若能找出根源就好了,不知公子可還飲過別的藥物?”
謝殊想了許久,忽然想起那碗在武陵郡王府喝的湯藥來,先將沐白遣退,才低聲告訴了他。
“不對,”鍾大夫搖搖頭:“時候不對,看時間公子有此症至少也有兩年了,不會是那碗湯藥的緣故。”
“已經這麼久了?”謝殊有些詫異,沉思片刻後,湊近一些,低聲問了句話。
鍾大夫有些愕然,好半才回過神來,又詢問她近期可有反常症狀出現,謝殊都搖頭沒有。
“那就應該沒有,因為人的確沒有診出喜脈,而且以公子的情形,除非停下所有政事專心調養身體,否則損耗始終存在,也會威脅到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