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陵郡中連著兩年冬日狂降大雪,濕冷地叫人牙關打顫。府中那些名貴樹木花草都等著保養,管家有些心急,拿著冊子跟在謝殊身後滿府轉圈。
“王妃,您看要不要請幫工?”
“王妃,您看要撥多少銀兩合適?”
“王妃……”
謝殊忍無可忍,腳步驟停,高喊了一聲:“沐白!”
“來了!”沐白快步從院中跑出來。
“管家這裏有事要忙,你給他幫幫忙。”謝殊完,轉頭衝管家指指沐白:“以後有什麼事就問他,知道了嗎?”
管家目送她離開,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到底不是大戶人家出身,連這些事也管不來。”
沐白冷幽幽地盯著他:“我們家女公子自然管不來這些事,她當初做的事,出來嚇死你!”完一把抽走他手裏的冊子,“就這些瑣事還用得著勞煩她大駕嗎?以後我來做就行了!”
沒幾日就快到年關,管家又跑去找謝殊。
“王妃,府中上下都要發銀錢,您看……”
沐白背著手過來,拍拍他的肩:“怎麼不聽話呢,不是了讓你來找我的嘛。”
“……”管家無言,這些都是王妃的分內事啊!
這兩年總是如此,管家實在是受不了,忍不住跑去跟襄夫人告狀。如今襄夫人與謝殊相處久了,已經習慣,偶爾也能彰顯一下婆婆的威儀了,便決定去見一見她。
第一次去,謝殊在忙武陵郡裏的政務,見到襄夫人來,抬手做了個請:“母親請坐。”
襄夫人忽而就坐不下去了,身上穿的是女裝,可那舉止分明是男子做派,灑脫的很,她一句話噎在喉間,最後默默走了。
第二次去,謝殊照舊在忙著七七八八的政事,襄夫人了好半的話,臨了隻喚來她一句:“嗯?”
襄夫人嘔了半,又沉著臉走了。
第三次直接去找衛屹之,衛屹之笑道:“她是做大事的人,這些事就不要讓她忙了。”
襄夫人猛揉額頭,火爆脾氣想發也發不出。衛屹之當初口口聲聲那害謝殊無法生育的藥是他灌下去的,襄夫人是個有擔當的人,自然隻能對謝殊好,所以有再多不滿也隻能壓著,再想抱孫子也隻能默默想著。
“這都是命啊!”她長歎一聲,扭頭就走。
年關後,衛屹之去了建康一趟,回來瞧見郡中事務處理的井井有條,府上管家卻黑著臉敢怒不敢言,居然很想笑。
“我娶了這下最特別的女子做王妃啊。”
他走入花園涼亭,謝殊正倚欄而坐,低頭看著寒氣升騰的水麵:“還好我嫁的人不古板。”
衛屹之在她身邊坐下,笑著拖住她的手搓了搓,她手上有舊傷,不能久凍,他向來記得清楚:“我從建康帶了消息來,要不要看?”
“當然!”謝殊坐近,從他手中接過一封信函。
這兩年慶康帝羽翼漸豐,漸漸有了動作,最近尋了不少世家的麻煩,打壓了不少人,反倒是風頭最盛的謝家沒事。
“想必你會很高興吧?”衛屹之歎氣:“連我衛家勢力都受了折損。”
謝殊笑道:“這不奇怪,我那任人唯賢的族規還是有用的。不過陛下就算再有本事也不能把世家連根拔起,我猜他也隻是趁機培植一下自己的勢力罷了,你衛家的勢力他還要依靠,不過是示個警,讓世家們看到他的皇權。”
衛屹之點了點頭,謝殊一直在幕後經手著一些政務,對時局看得也透徹。他忽而想起什麼,問她道:“你可後悔?放棄了丞相大權,每日被府中事務煩擾。”到後來,語氣裏竟有些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