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州,寰宇城。
屋外的天空,紛紛揚揚地下起了大雪。
雪片打著旋落在地上,消融又不見,但還是這樣前仆後繼著,將一片蒼莽覆蓋住了大地原有的顏色。
屋內,青木戈爾?窿臣盤坐在了他的坐墊之上,身上裹著一件厚實的獸皮衣裳,手中還捂著一個暖手的火爐。
他真是日漸衰弱了。
屋中的另一角還坐臥著另一個人來,踹著沉沉的鼻息,帶著獨特的韻律。
“酒中仙,這天真是冷啊,即使披著獸皮怎麼還是不覺得暖呢?”窿臣對著次座的酒中仙低沉的問道。
“因為冬日來了。”
“可以前我可從沒有過這般寒意啊。”窿臣還是繼續問道。
“那是因為你快死了,我的老朋友。”酒中仙用著平淡的語氣的說著。
“我快死了嗎……”窿臣用著一種無可奈何的語氣又說了一遍,雖然他的身體情況他自己是最清楚不過的,“我窿臣這五十幾年,這麼快就要走到頭了嗎?”
“我也時常想起過往,那時還年輕的你我。”
“——難道我要留下諸多遺憾而離世了嗎?”
“我第一次與窿臣你相遇,像是也是在這下雪的時節。”
“——我該為我的子民,我的兒子們再做更多的事情。”
兩個人互相說著完全不搭調的話,又誰都不介意這樣。
直至窿臣終於向著酒中仙發問道:“酒中仙,你說現在天牆那邊戰況如何了呢?”
“可我的老朋友,你隻在乎結果不是嗎?”
窿臣是那副凝重的眼神,他在思忖著:“想不到軒轅澈為了他的女兒,給了我這麼大一份厚禮。”
“但是結果又是我們所料想的那般,江南最終還是向著西塞派出了兵力,隻不過我們沒有料到是軒轅澈所聯合的,而其他的兩州又是答應的如此幹脆。”
“想不到我兒霸下想討一門親事竟是如此複雜,軒轅澈真是寵愛他的小女兒啊。”
“但此刻霸下公子可並不知道老朋友你給他所做的一切安排。”
“嗬,可是他的路是他自己的——最起碼在我死後會是那樣。”窿臣將身上的獸衣再使勁往上拉了拉,幾乎蓋過了他的脖子的高度,“酒中仙,你說我還能活多長呢?”
“最多不過半年。”
“哈,隻剩下半年的時間了嘛。”窿臣將頭朝向西麵的牆,那裏隻是一片的空蕩,但屋中的兩人都隻道,窿臣目光所要看到的是更遠更遠的地方,“那就讓我在安排這兩人孩子半年吧。”
酒中仙不說話。
※※※
西塞,天牆。
戰場之上。
隨著一聲巨響,一直與那狻猊糾纏在一起的幻獸“白虎”,終於因為赤石中靈力的耗盡而變得虛幻了起來,最後被那狻猊用身體一撞,一頭倒在了蒼穹山脈的岩體上,瞬間化為了烏有。
一陣哭慟的哀嚎聲隨之從那天牆的一角傳來,隻是這樣的聲音不會得到任何的憐憫,隻是讓那些殺紅了眼妖獸變得更為瘋狂。
天地間都似乎傳響開來了那片淒慘的叫聲,那是通州“白虎營”的將士們用血肉之軀阻止妖獸的聲響。但是,同樣淒慘的景象又不僅僅是在那裏。
另一側,由是三萬瀛州軍組成的防線已經亂作了一團,自那半空的飛廉被那巨型弩機射落之後,便是全完挑起了那隻飛廉的怒意,它用兩側的羽翼護在了其胸前,更是發出了比原先更盛的蠱惑之音。
即使隔著一群道師所作出的屏障,那聲音依舊令處在最前方的將士們聽的七孔流血,他們沉迷在了那聲音之中,被其幻想所迷惑,完全失去了作戰的能力,而這樣的結果便是這群將士輕鬆被後來的一群妖獸大軍瓜分了身體。
那些噬人的妖獸!
隨著最後靠在岩體處的投石機括全部被妖族破壞,第一道防線算是正式宣告著被擊潰,從那處戰場上所殘存的傷兵敗將最後被轉移到了第二道防線的後方,而他們這群人的生死卻已經無人再會去問津了。
遠遠看去,那雜亂的火光在黑暗中交錯著,第二道防線上的朔州軍早已將他們的連壁鐵陣沿著戰壕一字排開了過去,宛如一條銀龍橫臥在了戰壕之上。
“銀龍鐵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