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一世的朔州州候東征用過此陣之後,草原上似乎已經有三十年沒有再見到過這樣戰陣的身影了。這一世的朔州州候阿契勒是個保守的人,朔州的武功在他這一代沒有很好的繼承下來。
第一批黑色的妖獸團衝擊在了那銀龍鐵陣之上,在山脈之底間突然傳響起一聲沉悶的聲響,猶如一記重拳以極大力錘砸在了鐵器之上。隨後傳來了人族的喊殺聲,還有刀器刺入的撕拉聲,可以令人腦海中不由的聯想到現在那第二道防線之前,無數的長槍透過鐵壁的間隙刺入對麵妖獸身軀的血腥場景。
“啊——銀龍鐵陣真是朔州的傑作啊!”
不知何時,摩薩耶再次出現在了戰場之上,他騎著快馬向著戰場的第三道防線上過去,眼睛卻一直盯看著前麵的另外兩道防線的防線,“第一道防線是被攻破了嘛,比我想象中堅持了更長的時間啊,西塞的勇者,塗門、阿不罕……”
摩薩耶的馬依舊不停蹄地向著前方行進著,而在他的身後,似乎有著一團看不見的黑暗在緊隨,卻能讓人感受到那裏傳來的一股無形的壓迫感。
同時,一陣濃重的腥臭味在戰場的四周逐漸蔓延了開來,那是混著鮮血、黏液、濃汁的屍體的殘忍味道。
摩薩耶將頭轉了回來,突然間他像是不願再看著前方,隻是長歎了一聲:“可惜,朔州軍已經不是當年那支朔州軍了,它現在隻是一隻可憐的,沒有了獠牙的母虎。”
那邊,摩薩耶的話音剛落,位於第二道防線一側的銀龍鐵陣突然被狻猊的猛衝破開了一道口子,而隨著那道口子的產生,原本密不可破的鐵陣再那一刹那間便是自亂了陣腳。
有無數的妖獸大軍順著那道裂縫湧進到了防線後的戰壕之中,隨後憑借著妖族自身更為敏捷的身手和更為堅硬的軀體,猶如一尊尊殺神跳入了人頭攢動的壕坑之中,一時間哀嚎四起,從那缺口處一路沿著戰壕擴散了過去。
天牆的另一側。
涿州的道師們在之前瀛州的法陣基礎上,疊加上了另外一層加持上去用來抵禦著從第一道防線處湧上前來的妖族大軍,那密密麻麻的數量令在場的所有人都為之惡寒,最後卻都被那道加持擋在了外麵。
“大師,我們這樣能撐多久?”涿州的大將向著道師之長開口問道,他的身上掛滿了抹不盡的血,在剛才的前陣廝殺中,與其中的妖獸番禺一族,旋鬥良久,最後實在不敵才退回到了加持之後。
“照目前這樣的攻勢,怕是支撐不了半個時辰……”那位涿州的道師長艱難地開口應道,為了維持目前這個加持的強度,他和剩下的十餘名道師都已經將自己全部的心思放在了上麵。
但即使如此,那映射著光的屏障依舊在不斷地搖晃著,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
“不管怎樣,但法師長你都得堅持住。”涿州的大將這樣對著法師長說道。
“——因為我們有不能輸的理由嗎?”法師長在苦笑著,他的臉因為著屏障的一陣搖晃而更顯扭曲了,那是真正在痛苦著,“嘿,其實我倒是第一次感覺到作為人活著的意義呢,不是畜生、不是妖、不是魔,而是作為人,為著人族的生存。”
之後,兩人對視了一眼便再也沒有了言語。
不過,戰場的聲音卻沒有就此停下,相反,它更加喧囂了,喧囂得像是要炸裂開天地不可見的界限來。
原本在戰場一側的狻猊不知何時已經衝到了這巨大的紅色屏障之前,隻見它舉著一根原本是投石機括的長梁,然後一把撞向了赤紅屏障。一陣劇烈的晃動從本就搖搖欲墜的屏障上傳了出來,而在屏障之後,一直苦苦支撐的涿州道師們集體噴出了一口鮮血,其中更有不少數是直接昏迷在了地上。
“道師長,你沒事吧?”一邊趕來的瀛州援軍跑到了道師團的邊上,然後扶起了同樣倒在地上的道師長。
隻是後者不斷抽搐著,那位導師張用手晃晃地指著前方,即使精神已經虛弱的不成了樣子,但口中依舊在不斷地低喃:“結界,結界……”
那其餘的將士朝著前麵望去,無不感到震驚,一直將妖族隔絕的巨型結界,隨著剛才狻猊突然的一擊,已經變得很微弱了,隻剩下了一陣遊絲般的紅色細芒還在半空中隱隱浮現著。
而在結界另一邊,那黑壓壓的妖獸正虎視眈眈地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