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托邦之戀(3 / 3)

我們終於鼓起勇氣離家出走。他家裏隻有一個嗜酒如命的男人。他這樣稱呼他的父親時。眼睛裏是濕漉漉的,可是神態淡漠。我什麼也沒有說,背著重重的旅行包和他一起邁向未知地。我執拗的不肯讓他幫我背包,潛意識裏要讓這個少年過得更幸福,哪怕隻有一點點。我們沿著鐵軌一路行走,因為一直都相信,鐵軌的盡頭,可以通向幸福。

路過了很多很多美麗的村莊,善良淳樸的村民熱情地招待我們,如同我們就是他們的兒女。做最廉價的工作,互相安慰彼此取暖。

一起走過北方下雪的冬天,穿得厚厚的去照大頭貼,臉色青紫的麵對鏡頭,擺出各種各樣可愛的姿勢,而大頭貼上的我們像極了行動遲緩的僵屍。我們笑著,打鬧著,咬著牙忍著寒冷堆雪人,堆了一半就開始打雪仗。雪花飄飄揚揚,冬日寂寥的街道荒蕪人煙。仰望天空時,涼涼的團團的雪花肆無忌憚地撒在臉上,發梢上全是晶瑩的細小的冰淩花。就這樣手拉手站在蒼穹之下,天真的以為,永恒也不過如此。

轉眼又是一年冬天。阿婆帶我去菜園挖深埋在土地裏青蘿卜,鐵鍬叮叮當當地蹭著堅硬的泥土,沒多久青皮的蘿卜就露出了地麵。那樣活生生的色彩讓人有種濃濃的興奮感。生命總是以極端的方式才顯露最原始的渴望。

姑娘,記得一定要珍惜你擁有的一切。阿婆說。

恍恍惚惚地仿佛聞到熟悉的燒烤味道,五光十色的霓虹閃閃亮亮地晃動著,家裏永遠都有各種花香彌漫。寬大的落地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陽光懶洋洋的照耀著,此起彼伏的是小販們不辭辛苦的叫賣聲。

家,這樣陌生而又熟悉的字眼,遙遠而清晰的記憶似踏過廊橋遺夢,毫不留情地撞擊我的胸膛。

我曾以為可以一起天荒地老的愛情隻換取了一張紅色火車票。我曾經那樣愛戀的少年親手將我送上回家的火車。不理會我淚眼婆娑的請求,將頭轉向一邊。

我給不了你想要的生活。

請你,忘記我。

他說。

所有的一切在那一瞬間被擊的粉碎,現實將我安排到可悲可笑的角色,命運和我開了一個最不好笑的玩笑。

天塌下來也不過如此吧。

誰在時光的轉角欲哭無淚。誰的宿命跌宕起伏,將惆悵刻畫的入木三分。

有時候會被燦爛鮮活的生命刺痛雙眼,因為覺得自己一直生活在假象裏。

這樣輕言放棄,也許隻是對未來那種未知的恐懼感。想到那個瘋癲的女人,她高叫“病態的豬油”時眼睛蒼涼的無助,她的天空也許永遠都有消失不掉的綿綿雨絲,無邊絲雨細如愁。

火車長長的汽笛聲響起,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我的心裏一片茫然。靜靜的發呆,看一閃而過的風景,車廂裏的吵鬧依舊,覺得生活就像一場荒誕劇。

不知過了多少站,中途我就背著巨大的旅行包隨著人潮混出了火車站。走了好久好久,坐在烈日炎炎的街頭,眼淚終於滴落,痕跡須臾蒸發不見。

流浪。不知目的和歸期的旅行。

{肆}

阿婆握住我的手,顫抖卻緊緊地,“孩子,該回家了”。

回家吧,孩子。

想起很久以前做的那個夢,找不到方向的我,跌跌撞撞走投無路的樣子,因為恐懼而號啕大哭的樣子,一幕幕清晰的映入腦海。晚上躺在床上想,想著想著淚水就浸濕了枕頭。

也許,我的少年,真的是相見不如懷念。分離是比抵死纏mian更好的成全。

也許阿婆說的對,其實每位父母都很愛自己的孩子,有時候對孩子做出不恰當的舉措隻是因為他們恨鐵不成鋼。

不想再去傷害誰,因為他們都是最親的人。

北方的天氣總是會讓人懷念溫暖。在手心嗬了口氣,感受的到熱氣嫋嫋潛入每個毛孔。

快過年了,我也快十八歲了。

我也該像成年人一樣做成年人該做的事情了。

終於,決定回家。那些年少的心事,被密密實實地藏到心裏某個柔軟的角落。

離開那天,天氣出奇的溫暖,路過烏托邦碉樓時,還是忍不住流連駐足。不經意地撿到一塊兒青色的糙石,淺淺地埋在角落稀疏的雪裏。

雙手合十,虔誠得為龍兒和鳳兒祈禱。

神說,如果你肯相信童話,就請在童話開始的地方仰望幸福。

龍兒鳳兒,現在的你們,也許是幸福的吧。我也要追尋自己的幸福了。

天空很藍,輕輕擁抱白色的雲朵。晴天無風。

下一站,通往幸福和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