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君見狀,趕忙湊上前去,拉著柳姨娘的手臂,輕聲勸慰道:“阿娘,您不要難過了。夫人身體一直欠佳,也未曾好好管教過長姐,您一直忙於處理府中的大小事務,都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教導長姐。如今長姐這個樣子,也不能全怪長姐,想來是長姐一時糊塗了。”她邊說邊摟著柳姨娘,滿臉都是擔憂之色,那副模樣,仿佛她和柳姨娘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這對母女這邊剛開腔,那邊的蘇榮景就像是被點燃的炮仗一般,騰地一下坐不住了。他眉頭緊皺,眼中滿是憤怒地嗬斥道:“孽障!你就沒有一天消停的時候,整日裏就知道欺負你的姨娘和親生妹妹,你看看你都成什麼樣子了?同樣是我的女兒,你怎麼就不能跟你妹妹學學?你妹妹溫婉懂事,知書達理,哪像你這般肆意妄為!”他的聲音在屋內回蕩,震得人耳朵嗡嗡作響,那嚴厲的語氣中絲毫沒有對蘇珮珂的父女之情。
蘇珮珂卻不慌不忙,神色淡然地按照規矩行禮,身姿婀娜地福了福身,語氣不卑不亢地說道:“女兒見過父親。今日女兒已經將母親送回安遠侯府,外祖母身體有恙,十分想念母親,所以留母親在侯府小住幾日,也好調養身體。女兒特來向父親請安,並向父親回話。”
說完,她微微抬眸,看向柳姨娘,眼神清澈而銳利,緩緩說道:“珮珂實在不懂姨娘為何如此傷心。昨日在明華縣主的春日宴上,我特意吩咐貼身丫鬟小紅好生照顧二妹妹,畢竟宴會上人多眼雜,怕二妹妹有什麼閃失。可誰能想到,二妹妹最終還是失足落水了。小紅沒有盡到自己的職責,我認為她理當受到懲罰,所以命人將小紅送到二妹妹的院子裏,讓二妹妹自行處置,這也是為了讓丫鬟們知道自己的職責所在,不能玩忽職守。而今日,小綠竟然當著我的麵公然議論父親,這等大逆不道之事,這樣的丫鬟自然是留不得了。小綠的身契在姨娘您這裏,所以我才讓您來處置小綠,這難道有什麼不妥之處嗎?”
說完這些,蘇珮珂又將目光轉向蘇婉君,眼神中帶著一絲威嚴,說道:“二妹妹,你方才說的話可不對。夫人是我的母親,同樣也是你的母親,你我都是父親的女兒,都是這蘇府的小姐。你應該稱呼母親,而不是‘夫人’這樣生分的叫法。柳姨娘隻是姨娘,她不是你的阿娘,這是最基本的規矩,咱們身為大家閨秀,可不能亂了分寸。就算母親身體不好,也輪不到姨娘來教導府中的小姐。況且,你如今已經與伯爵府的公子有了肌膚之親,這事兒若是傳出去,本就對咱們蘇府的名聲有損。你若還是這般不懂規矩,日後談婚論嫁,又讓伯爵府的人怎麼看待我們蘇府?又如何看待父親呢?咱們一言一行都關乎著蘇府的榮辱,妹妹你可不能糊塗啊。”蘇珮珂的一番話,條理清晰,不緊不慢,卻如同一把把利刃,直直地刺向在場的幾人。
蘇珮珂這一番話不疾不徐地說完,蘇榮景的臉色愈發陰沉,就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烏雲密布的天空,黑得幾乎能滴出墨來。他心中怒火中燒,這個逆女,每次都來攪局,讓他在眾人麵前下不來台。可蘇珮珂的話又句句在理,讓他一時無法反駁。
在場的人都能輕易猜到,蘇婉君這樣的身份,伯爵府怕是根本就看不上。蘇榮景這難看的臉色,想必是在伯爵府吃了閉門羹。他心裏暗暗叫苦,本以為能借此機會與伯爵府攀上關係,卻沒料到是這樣的結果。想當初,人家伯爵府的公子好心出手救了蘇婉君,這本是一樁善舉,可蘇榮景呢,不但不心懷感激,反而妄圖讓人家娶了蘇婉君,這行徑簡直就是恩將仇報。
他滿心的盤算都落了空,隻覺得一陣懊惱。看著蘇珮珂那鎮定自若的模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這丫頭什麼時候變得如此伶牙俐齒了?
前世的種種蘇珮珂再清楚不過了,伯爵府當初之所以同意娶自己,還不是因為門當戶對。自己是誰?自己是蘇榮景的嫡長女,更是安遠侯夫婦唯一的外孫女,身份與蘇婉君對比簡直是尊貴無比。
而蘇婉君呢,不過是小妾所生的庶女罷了,二者之間有著天壤之別。蘇婉君的身份在那些高門大戶眼中,就如同草芥一般,又怎會被伯爵府這樣的門第瞧得上呢?
蘇榮景簡直就像是被豬油蒙了心,被柳姨娘母女的花言巧語哄得暈頭轉向、不知所以。他滿心滿眼都隻有自己喜愛的二女兒蘇婉君,在他那被蒙蔽的認知裏,仿佛蘇婉君就是這世間最完美無瑕的珍寶,人人都得將她捧在手心,視若明珠般地寵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