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全然不顧及這世間的門第規矩,也不考慮現實的狀況,隻沉浸在自己編織的美夢裏。他天真地以為,隻要自己一廂情願地推動,伯爵府就會接納蘇婉君。卻從未好好審視一下,蘇婉君作為小妾所生的庶女這一身份,在講究門第出身的貴族階層中是何等低微。他就像一個滑稽的小醜,在這一場注定失敗的鬧劇中,盲目地扮演著一個自欺欺人的角色,實在是可笑至極。他的這種行為,不僅是對家族尊嚴的踐踏,更是對貴族階層規則的褻瀆,而他自己卻渾然不知,依舊在這條錯誤的道路上執迷不悟。
他這時才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抬眼看向蘇珮珂,勉強擠出一絲關心的神情,問了一句:“你外祖父外祖母可還好?”蘇珮珂心中不禁泛起一陣冷笑,剛剛自己明明已經說過外祖母身體不適,他卻像沒聽見一樣,現在又來問一遍,這敷衍、不上心的態度簡直太明顯了。不過,蘇珮珂並未將內心的想法表現在臉上,依舊恭敬地回答道:“勞父親掛心,外祖父外祖母都還好。外祖母畢竟年事已高,身體是不如從前了,但好在並無大礙。外祖父身體依舊很硬朗,精神矍鑠。”蘇榮景點點頭,眼神有些飄忽,不知在盤算著什麼。
接著,他又說道:“那就讓你母親在侯府多住些日子吧,府中有月如幫忙看管,一切事務都井井有條,讓她不必惦記。你有空的時候也常去看看,代我向他們問好。”蘇珮珂微微皺眉,不太明白父親這話背後的深意,隻是出於禮貌點頭應道:“是,女兒明白。”
隨後,蘇榮景又把目光投向蘇婉君,神色嚴肅地說道:“你長姐說的對,夫人也是你的母親,你不可失了禮數。如今你外祖母身體不適,改日你同你長姐一同前去探望,都是一家人,要多走動,這樣才顯得咱們蘇府和睦。”
蘇珮珂心中洞若觀火,她明白蘇榮景的意思,他不過是想借著讓蘇婉君去安遠侯府的機會,攀附侯府的勢力,為蘇婉君找一個更好的靠山,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蘇婉君聽了父親的話,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乖巧地回答:“是,女兒謹遵父親教誨。”
蘇珮珂眼珠一轉,心中已有了盤算,嘴角微微上揚,看似溫和地說道:“父親,您有所不知,外祖母一向最是喜歡熱鬧了。二妹妹若是能去看望外祖母,外祖母見了她,一定會很開心的。隻是……”蘇珮珂話鋒一轉,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犀利,看向蘇婉君,“隻是二妹妹這規矩方麵,的確是該好好學一學了。咱們身為高門大戶之家,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備受矚目,若是在規矩上出了差錯,出門在外免不得叫人笑話,這可關乎著咱們蘇府的臉麵啊。”說完,她用手帕輕輕掩了下嘴角,眼神中透著一絲審視。
接著,蘇珮珂的目光落在蘇婉君的衣服上,微微皺眉,繼續說道:“就先說這身衣服吧,二妹妹,這紅色於你的身份實在是不匹配。在府中穿著倒是無妨,可若是出門在外還這樣穿,可就容易落人口實了。旁人見了,指不定會在背後怎麼議論咱們蘇府,若是傳到有心之人的耳中,影響了父親的仕途,那可就不好了。”
蘇榮景一開始還沒覺得有什麼不妥,經蘇珮珂這麼一提醒,這才回過神來。他看向柳月如和蘇婉君,隻見她們都身穿紅色衣裙。在這等級森嚴的禮教之下,紅色乃是正妻、嫡女才能穿著的顏色,妾室和庶女穿這樣的顏色,無疑是僭越之舉。這要是被外人看到,定會說他是寵妾滅妻,罔顧禮教家規,對他的名聲和仕途都會產生負麵影響。
他心中有些懊惱,但看著心愛的柳姨娘和乖巧的女兒婉君,又實在不忍心責備,隻是輕輕咳了一聲,略帶嚴肅地說道:“以後你們在外麵,不要穿這樣紮眼的顏色,免得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蘇珮珂冷冷一笑,心中對蘇榮景的偏袒行為嗤之以鼻。她微微福身,語氣冷淡地說道:“父親、若無其他事,女兒就先告退了。”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留下屋內幾人神色各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