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母女二人便開始有條不紊地收拾東西,準備回府。安遠侯夫人得知她們要回蘇府,十分擔心她們的安危,特地派了兩個丫鬟跟隨。其中一個丫鬟身姿矯健,會些拳腳功夫,能在關鍵時刻保護她們;另一個丫鬟精通醫術,以備不時之需。一切準備妥當後,母女二人便登上馬車,朝著蘇府的方向駛去。
當蘇珮珂和程瑤回到蘇府後,蘇珮珂便立刻吩咐下人準備晚宴,告知眾人今晚要聚在一起舉行家宴,原因是母親程瑤回府了。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晚宴在一片看似和諧的氛圍中開始了。蘇榮景理所當然地坐在主位上,神色威嚴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程瑤和蘇珮珂一左一右依次坐在他的下方,程瑤儀態端莊,嘴角帶著淡淡的微笑,卻讓人難以捉摸她的心思;蘇珮珂則神色平靜,眼神中偶爾閃過一絲旁人難以察覺的光芒。
柳姨娘母女二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卻是滿心的不情不願。以往在晚宴之時,程瑤因為身體不適或其他緣由從不參加,所以每次都是柳姨娘挨著蘇榮景而坐,隨後便是她心愛的女兒蘇婉君,那種感覺就像是自己才是這蘇府真正的女主人,掌控著晚宴的氛圍。可如今程瑤一回來,這一切都變了,熟悉的場景被打破,讓她們母女倆心中如同堵了一塊大石般難受。
待眾人都到齊了,晚宴正式開始。程瑤微微抬眸,眼睛輕輕一瞥,看似不經意地說道:“今日都是自家人,柳姨娘也不必站著伺候了,就這樣坐著跟大家一起吃就好。”
這話一出,柳姨娘頓時愣住了,她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坐在原位不知如何是好,繼續坐著吧,覺得程瑤這話像是在故意羞辱她,讓她難堪;站著吧,程瑤又說了這樣的話,她怕落個違抗主母之命的名聲。一時間,她如坐針氈,尷尬得手腳都不知該往哪兒放。
蘇榮景聽到程瑤這話,微微皺了皺眉,但最終也沒有出聲,隻是默默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程瑤見柳姨娘這般模樣,嘴角微微上揚,隨後將目光投向蘇珮珂身後的彩萍,輕聲說道:“彩萍,你來伺候我與老爺用膳。”
彩萍微微俯身,恭敬地應了一聲,然後蓮步輕移,來到程瑤與蘇榮景身後,安靜地站定,準備隨時為二人服務。這一係列舉動,讓晚宴的氣氛變得更加微妙起來,仿佛有一股看不見的暗流在席間湧動。
這時,蘇榮景不動聲色地給蘇婉君使了個眼色,眼神中帶著一絲暗示。蘇婉君心領神會,連忙端起酒杯,起身朝著程瑤敬酒,臉上擠出一絲笑容,說道:“女兒歡迎母親回家,母親此次回府,女兒心中歡喜不已。這杯酒敬母親,願母親身體安康。”
程瑤看著蘇婉君,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看似溫和的笑容,回應道:“你有心了。隻是母親我身體一直不好,許久不曾飲酒了,還望你不要見怪。今日都是自己家人,不必如此客套,大家隨意就好。”
程瑤和蘇珮珂對視一眼,彼此心中都明白,蘇榮景還沒有放棄讓蘇婉君成為嫡女的想法,這敬酒之舉恐怕隻是一個開始。
程瑤放下筷子,率先打破了席間短暫的沉默,緩緩說道:“今日在安遠侯府,倒是遇見了一件趣事,見到了伯爵府的夫人。”說完,她停頓了一下,優雅地拿起手帕輕輕擦了擦嘴角,一舉一動都盡顯端莊。
蘇榮景、柳姨娘母女聽到這話,心中皆是一驚,紛紛放下筷子,目光緊緊地盯著程瑤,等待著她的下文,整個晚宴的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起來。
程瑤卻不緊不慢,端起湯碗,用勺子舀了一口湯,輕抿了一下,讚道:“阿珂,這湯不錯,你也嚐嚐。”蘇珮珂會意地點點頭,示意身旁的春蘭也幫自己盛湯。
這時,程瑤才緩緩看向蘇榮景,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說道:“伯爵夫人的意思是,那史謙文若要讓婉君進門,須得先娶阿珂做正妻,才有可能納婉君為妾。”
話音剛落,蘇榮景的臉色頓時變得陰沉起來,他眉頭緊皺,眼中滿是憤怒與不滿,大聲說道:“怎可如此?這不是把婉君往火坑裏推嗎?”
柳姨娘一聽,頓時情緒崩潰,她帶著哭腔哭訴道:“我的婉君命好苦啊!就因為不是正室所出,就要這樣受人輕賤,被人如此作踐。這世道為何如此不公啊?”說著,她便和蘇婉君抱在一起,母女倆哭得梨花帶雨,那模樣甚是惹人憐愛,仿佛受了這世上最大的委屈。
蘇榮景看著這一幕,心中的愧疚之感又洶湧而來。他不禁想起了過往,若是沒有程瑤,柳月如本應是他的正頭夫人,那蘇婉君也會是嫡女,又怎會遭受今日這般屈辱?這樣想著,他一時衝動,竟當著眾人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阿瑤,為今之計,隻有將婉君記在你名下,讓她成為嫡女,才是最合適的。這樣既能保全婉君的名聲,也能讓她有個好歸宿。”
程瑤看著蘇榮景,眼中閃過一絲嫌惡,但她很快掩下這情緒,語氣平靜地說道:“景郎,此事關乎重大,還需從長計議。並非你我一時衝動就能決定的。”
蘇榮景聽了這話,沒有再說話,隻是眉頭依舊緊鎖,陷入了沉思。
柳月如卻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她哭著跪在地上,朝著程瑤磕頭,哀求道:“求夫人垂憐,收了婉君吧!夫人菩薩心腸,一定不會眼睜睜看著婉君受苦的。”
程瑤冷冷地看著柳月如,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柳姨娘,你當真覺得婉君作為我的養女,身份抬上去了就能嫁進伯爵府成為正妻嗎?你也不想想,伯爵府之所以看上阿珂做正妻,那是因為她外祖家是安遠侯府,身份尊貴。就算這個家沒有我,你是正室夫人,就憑你的出身,你的女兒能有什麼資本去做伯爵府的夫人?婉君能進伯爵府做個妾室,那都已經是高攀了。你莫要再癡心妄想,妄圖用這種方式改變婉君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