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程瑤又看向蘇榮景,眼中滿是失望:“老爺,我知道當年你對柳氏有所虧欠,可你們的婚約也隻是長輩們的口頭約定,在那個情況下,你另娶我人,這在當時的情境下也並無不可。這些年來,因你為人正直,我一直敬重你。但你一直對柳氏母女心存愧疚,所以這麼多年來,婉君在府中的待遇比阿珂不知好了多少倍,我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與你計較。可是如今,您竟也分不清嫡庶尊卑了嗎?我們不能因為一己之私,就亂了規矩啊。”
隨後,程瑤的神色愈發嚴肅,她猛地站起身來,疾言厲色地說道:“柳氏,你好好想想,這麼多年來,我將管家之權交給你,為的是什麼?那是我看在老爺的麵子上,也是體諒老爺對你的虧欠,所以才給了你這份權力,希望你能好好打理府中事務,可你又是如何做的?”
程瑤的目光如炬,直直地盯著柳月如,眼中滿是憤怒與失望:“你一味地給自己親生的庶女極盡寵愛,恨不得將這世上所有的好東西都捧到她麵前。而對於蘇家的嫡長女,你卻不管不顧,任由她受委屈。珮珂身為嫡女,本該享受應有的待遇,可在這府中呢?連做幾身像樣的衣裳,都要從我的體己銀子裏出,這像話嗎?”
她頓了頓,情緒愈發激動:“就說那春日宴上,鬧得沸沸揚揚的事,你難道不知道嗎?如今整個京城都在傳,蘇榮景寵妾滅妻,這名聲傳出去,讓我們蘇家的臉往哪兒擱?你看看婉君當日的穿著,那簡直是奢華至極,竟比明華縣主還要耀眼。而我們蘇家的嫡女呢?珮珂穿得樸素寒酸,甚至還比不上旁人家的庶女。你就是這樣管家的嗎?你把蘇家的規矩置於何地?”
程瑤氣得渾身發抖,她一步一步地走向柳月如,繼續斥責道:“你作為妾室,卻絲毫不顧及嫡庶尊卑,任由婉君肆意妄為。你也不教導自己的女兒為人處世之道,隻知道一味地嬌慣。婉君整日裏遇到一點問題就隻會哭天抹淚,怨天尤人,毫無大家閨秀的風範。若不是她不知天高地厚地衝撞了明華縣主,又怎會落得個落水的下場?這一切的根源,都是你這個做母親的失職!”
她轉身看向蘇珮珂,眼中滿是心疼:“再看看珮珂,她原本是個聰慧伶俐的孩子,可就是因為你對婉君的偏袒,讓珮珂在這府中處處受限,沒有得到嫡女該有的待遇。以至於她在外人眼中竟成了一個草包,受盡了他人的嘲笑和冷眼。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你難道還不知錯嗎?”整個屋子都回蕩著程瑤憤怒的聲音,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說完,程瑤像是被一股怒氣衝得胸口發悶,劇烈地咳嗽起來,那咳嗽聲一聲緊似一聲,仿佛要把心肺都咳出來一般。蘇珮珂見狀,臉色驟變,趕緊起身快步走到程瑤身邊,伸出手輕輕地在程瑤的後背上一下一下地拍著,眼中滿是擔憂。程瑤緩了好一會兒,輕輕拍了拍蘇珮珂的手,微微搖了搖頭,示意自己已經沒事了,蘇珮珂這才鬆了口氣,扶著程瑤慢慢坐下。
蘇榮景眉頭微皺,滿臉不悅地看著程瑤,眼中閃過一絲不滿,似乎在責怪她不該在晚宴上如此大動肝火。而當他的目光轉向柳月如時,眼神瞬間變得柔和,滿是心疼,那眼神仿佛在告訴柳月如,有他在,不會讓她受委屈。
程瑤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看著柳月如繼續說道:“聽聞近日阿珂在綢緞莊訂了幾套衣服,這本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可奇怪的是,來收賬的夥計竟被府中的人趕出去了。可有此事?”程瑤這話雖是對著柳月如問的,眼睛卻有意無意地看向蘇榮景,蘇榮景一臉茫然,顯然他並不知曉此事,也跟著看向柳月如,等待她的回答。
柳月如一聽,立馬哭訴起來:“夫人,您這些年不管家,是不知家中的難處啊。府中人口雖說不多,但是這衣食住行,再加上看病吃藥,上上下下哪一樣不需要銀子呢?大小姐這一次做衣服,一做就是四套啊,而且還是從城中最貴的綢緞莊訂的,這實在是超出了她應有的份額了,於情於理,都不應該這樣鋪張浪費呀。”她一邊說著,一邊用手帕擦著眼淚,那模樣仿佛受了極大的委屈。
程瑤冷笑一聲,目光如刀般看向柳月如:“哦?照你這麼說,老爺的俸祿如今都養不起咱們這蘇府了嗎?是老爺的俸祿減少了,還是你柳姨娘在其中中飽私囊了?”蘇榮景一聽,眉頭皺得更緊了,他嗬斥道:“夠了,你們越說越離譜,成何體統!”
蘇珮珂見狀,溫和地開口道:“母親,柳姨娘這麼多年打理府中事務,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雖說咱們一家五口人,吃喝用度花不了多少錢,但是父親在朝為官,官場之中,處處都是需要打點的,銀子花得快些也是應該的。”
程瑤聽了,微微點頭,說道:“在朝為官,人情往來,的確需要不少銀子打點。那麼,請問柳姨娘,你都是如何與各家打交道的?這麼多年,咱們與哪家走動得近了?難道老爺沒聽說過外麵的傳言嗎?咱們蘇家在京城中都已經淪為笑柄了,外人都在傳咱們蘇家是小門小戶,行事上不得台麵。各處送禮、回禮都摳摳搜搜的,毫無大家風範。你們隻當婉君此次的事壞了蘇府名聲,卻不知背地裏旁人早已對咱們蘇府指指點點了。”
這話一說出口,蘇榮景心中一驚,他從未聽說過這些傳言,畢竟在朝堂之上,沒人會當著他的麵傳這樣的話。他心中暗自思忖,難道柳姨娘管家,竟真的是如此上不得台麵嗎?想到這裏,他的眼神中多了一絲疑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