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今天這是太陽從西邊冒出來了,還是這老妖在被抓起來了以後就徹底決定改邪歸正了,除了糾正我抓取符紙的手勢之外,他還檢查了我百寶包裏的所有符紙,並且毫不留情地狠狠批評了我這種偷懶的符紙存放方式。
所謂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他說像我這種技術粗糙型的陰陽師,就更應該按五行分類,準備起碼二十種以上的專用符紙,而且量一定要充足。
這類符紙是需要親手書寫製作的,而且容不得半點差錯,哪怕一個小小的筆誤都會導致咒術失靈,所以我一般情況下隻會寫那麼三、五張帶在身上,偶爾用用就當是換個花樣玩個新鮮,從來沒把它當成一種常規武器。
至於我平常放在百寶包裏的那些符紙,還有我做生意時候送人的那些,其實那都是我用複印機批量複印出來的通用劣質貨。我猜如果我爺知道我現在包裏裝著的都是這種符,估計他應該會被氣得從棺材裏坐起來,然後痛罵我一頓。
而說到了特製符,我也將之前我從柒月那家花店裏偷出來的二十幾張特殊的符紙拿出來給老妖看了看。我覺得老妖見多識廣應該能知道這些符都是幹什麼用的。
老妖隻看了一眼便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隨後他也把圍觀的習麟和範破都叫了過來。
這兩個人看了符紙一眼也驚訝地對望了一下,我一看這兩個人的反應便立刻猜到,這符紙十有八九跟冥咒有關。
事實也果然跟我想的一樣,老妖一邊再次逐一仔細查看那些符紙,一邊對我說:“這上麵的符咒跟冥咒非常非常相似,不過也加入了一些特別的東西。它有西方死靈法術的部分,也有日本陰陽術的成分在,但更多的還是冥咒中的馭鬼咒文。我說不好這些符的具體作用,也不太確定這種符是不是能用,不過這符咒如果是真的,那製作出這東西的人一定是個高手,一個融會貫通了東西方文化、甚至掌握了死靈術的高人。”
說到西方死靈術,我立刻將目光轉向習麟。
習麟明白我的意思,他馬上點頭說:“我這段時間一直跟我媽她們在學一些巫術方麵的東西,巫術跟冥咒確實有很多相通的地方,感覺這符上的咒文與其說是跟冥咒相似,不如說更貼近於巫術。”
“這符你從哪弄來的?”老妖十分感興趣地問我。
“從一個朋友家裏偷出來的,當時偷她東西的時候她還不是朋友。”我解釋了一波。
“能帶她過來一趟嗎?我很想認識一下她這個人,也想親眼看看她使用這種符。”老妖一邊說一邊盯著我看,兩隻眼睛都是放光的。
“這個應該不是我說了算的吧?”我邊說邊看了眼習麟。
“如果隻是單純帶她過來的話應該沒問題的,這事我可以做主。”習麟道。
有了習麟這句話那就好說了,這個月份天黑的已經比較早了,隻要太陽一落山我就可以讓燭龍把柒月接過來,讓她跟老妖頭見一麵幾乎就是分分鍾搞定的事情。
不過老妖頭並沒有立即放我出去聯絡柒月。在將符紙這事放到一邊之後他又開始針對式鬼使用的方法開始了批評教育,一直閑在一邊的燭龍也加入了其中。
我本以為這兩個家夥會聯手對我進行新一輪的貶損,但我想錯了,他倆一上來先是肯定了我對式鬼的“放養式”管理策略,盡管這種放養其實並非出於我的本意。
作為收服式鬼的行家,老妖首先以他自己的錯誤進行了現身說法。他說他年輕的時候對式鬼已幾近癡迷,用他的話來說,那是人類對力量的一種渴望。
即使靈力再怎麼強、對咒術的控製再怎麼細膩,人始終都是有極限的,但是那些存活了數千數萬年的妖物卻早已突破了這種極限。所以在這些靈力強大的妖鬼麵前,人簡直不值一提,這也是從古至今陰陽師都極盡所能去收服式鬼的原因。漸漸的,式鬼的強弱也成為了衡量一個陰陽師強弱的重要標尺。
老妖為了追尋力量而不斷尋找式鬼,並且不斷地通過契咒將各種式鬼束縛在自己的靈魂之中,在這個過程中他那精湛的咒術也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式鬼的五行所屬各不相同,而他則利用了這一點讓式鬼之間達成一種微妙的五行平衡。不過隨著他收服的式鬼越來越多,這種平衡就越來越難掌控。終於在他與燭龍的那一戰之後,這種以式鬼之間的五行製衡為基礎的平衡被徹底打破了。
老妖的靈魂幾乎被逃離的式鬼撕成碎片,在好不容易收魂入魄之後,老妖便再難使出他引以為豪的精湛咒術。也就是從那之後,他開始將精力轉移到了其他的方麵上,比如長生、比如靈魂的淨化,比如教出一個接班的徒弟。
而我之所以能聯手習麟、小艾擊敗老妖也多虧了他跟燭龍在此前有過兩敗俱傷的那一戰,否則我恐怕連他的小指頭都碰不到一下就被他轟成渣了。從某種意義上說,這既是運氣,也是一種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