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著頭的紙鷂心跳如鼓,她剛才好像聽見有人在叫她,是錯覺嗎?
裏間傳出了細碎的聲音,接著是緩緩而來的腳步聲,鵲喜和紙鷂知道,是郡主過來了,是要親自懲罰她們嗎?
這時候鵲喜已經在心裏將白鷺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了個遍,什麼叫郡主出事了?有力氣發脾氣,還能自己起床,這叫出事了?
這個白鷺不會是故意的吧!不過就是今早埋汰了她幾句,就故意將她騙來惹郡主不快?這白鷺真是越來越大膽,真仗著是宮裏來的人尾巴都要翹上天了!
鵲喜心中已經打定了主意,要是自己不好過,她死也要把白鷺給拉扯下去陪葬!
紙鷂和鵲喜想得不同,她覺著出事的不是郡主,而是那位公子,恐怕郡主還記著昨兒個說的話呢。
“若是他讓本郡主不滿意,本郡主就將他賜給你。”
想起郡主說過的話紙鷂後背就是一片寒涼。
門簾被撩開,穿著紅衣的人一步步走向跪在地上嚇得麵色發白的兩個丫鬟,隻是兩個丫鬟都低著頭,虞心並不知道兩個丫鬟到底是什麼模樣。
虞心走到兩個丫鬟跟前,踱了兩步,最後停在了左邊那個丫鬟身前。
鵲喜心中一驚,不知道郡主為何停在自己麵前。
虞心低頭俯視這名跪在地上的丫鬟,卑微地跪在那裏,仿佛在她麵前就是螻蟻,“你是紙鷂?”
竟是難得的和氣。
鵲喜腦袋一熱竟脫口而出:“是奴婢!”
還搞不懂郡主為什麼要找自己的紙鷂聞言不可思議地看向鵲喜。
鵲喜把話說完才曉得自己應承了些什麼,不敢看紙鷂,也不敢說自己剛才騙了郡主,隻好硬著頭皮說:“奴婢是紙鷂,這是鵲喜。”說完還指了指身旁的鵲喜。
她心裏想的是郡主說話難得和氣指不定是要放了紙鷂,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郡主對紙鷂那麼特別,可她為了活命也顧不得太多,反正郡主向來高高在上,眼裏隻認得白鷺不是麼,現在她先開了口,紙鷂再說自己是真的紙鷂也晚了,郡主隻會認為她是想要活命的鵲喜而已。
紙鷂憤怒地瞪著身旁的鵲喜,她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晚了,可轉念又想起昨兒個郡主說的話,雖然她不曉得郡主從哪兒知道她這個小丫鬟的名字,現在怕是要找她履行昨兒個說的話。
虞心高高在上看著底下兩個小丫鬟,嘴角勾著譏誚的笑。
說話的那個當她是傻子呢,真當她連剛聽過的聲音都分不清的傻子麼?
電花火石間鵲喜被虞心一腳踢翻在地,直把人踢得站不起來,嚇得紙鷂整個人都軟到在地。
聽見這邊動靜,虞心轉身看向紙鷂,“你害怕?”
仿佛覺得不可思議一樣地說,“死都死了幾年了,你還怕?”
這話聽在耳裏紙鷂的臉更是白上了幾分,她覺得郡主可能是真出事了,青天白日的這是在說什麼胡話啊?她活的好好的,哪裏死了?還死了好幾年!
在紙鷂眼裏眼前美豔不可方物的郡主真的更像是地獄爬來的惡鬼!
虞心見紙鷂麵色有異,以為是自己說到了紙鷂心底去,就像是白鷺一樣,明明是死了的人,卻以為自己還活著。
也是可笑。
虞心走到紙鷂跟前,冷笑了一聲,問她:“你以為自己還活著?”
此話一出紙鷂覺得整個人都懵了,哪裏曉得回話。
虞心難得有了耐心,“嗯?”
這是再給紙鷂一次機會。
“奴婢……奴婢……的命是郡主的,郡主說奴婢是活的,奴婢……奴婢就是活的,郡主說奴婢……說奴婢是死的。”說完淚水就流了出來,止都止不住。
那廂鵲喜胸口還疼著呢,聽著這邊動靜也不敢出聲,老老實實趴在地上死忍著疼,心裏萬分後悔自己冒了紙鷂的名,聽郡主這話也不像是要讓紙鷂活命的樣子,真是把自己一肚子腸子都悔青了。
虞心聽著隻覺得好笑,這些人還真不知道自己是死的。
“叫鵲喜的,你怕不怕去靜室?”虞心問鵲喜。
“郡主饒命,郡主饒命啊!”鵲喜趕緊求饒。
虞心聽得心煩,不再理會她,對著紙鷂伸出了手。
紙鷂見狀心都涼得像外頭還沒來得及化開的冰,這不會是要掐死她吧?
虞心的手頓了頓——她實在是不喜歡碰別人。
不過麵前的人,算了,當她是個例外吧。
潔白如玉的手指觸碰到了那張溫潤的臉,一指寬的距離就是紙鷂的眼睛,驚恐的雙眼中刻著虞心的身影,透過那雙眼睛虞心仿佛看見了自己驚詫的眼睛。
——是溫暖的。
死人是不會有那麼溫暖的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