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8章 相約古琴台(4)(1 / 2)

“哦──”婁聽雨沉吟著。老謀深算的父親,試圖以一千桶桐油的合約,以商人們所追逐的錢財利益,換取眼前這位漢子對自己的疏遠。她的感情,再一次受到了摧殘。婁聽雨是個倔強的人,她不願意以淚水獲取別人的憐憫和同情。這時,她對著張複禮強顏歡笑,說道:“聽雨結識張老板,也是一個緣份,《武家坡》不能演唱,不足為惜,可還留下了一個更大的遺憾。”

“什麼遺憾?”張複禮問。

婁聽雨說:“沒能去芳草第拜望尊夫人,她一定長得非常漂亮,這次也和你一同去鎮江嗎?”

“她就留在漢口,不去鎮江。”張複禮告訴婁聽雨。

“哦──”婁聽雨顯得不解。稍頃,她問道:“她怎麼不跟著你去呢?”

“她的大姨也跟著我們住在一起。她們都是漢口人,已經在漢口住習慣了。她們住的那幢房子,也需要人守,更何況我在漢口還設得有莊號,會常來常往的。她也就沒有必要跟著我去鎮江了。”張複禮說了一大堆理由。

婁聽雨是個極聰明的婦人。她聽得出,這漢子說的理由越多,正說明這些理由,都不成其為理由。這樣一個風流倜儻的男人,一旦沒有女人守在跟前,將會出現怎樣的狀況,是不言自喻的。千條理由,萬條理由,都說明他想擺脫芳草第裏那個女子的羈絆。她說:“她一個人在漢口,就像你那位守在湘西老家的夫人一樣,也會感到寂寞的。”

“哈哈!”張複禮笑了,卻笑得不甚自然。他說:“她帶著女兒,又有大姨作伴,一點也不會寂寞。婁小姐不是喜歡唱戲嗎?她便是唱戲出身,雖不是什麼名角,一般的戲,倒也是可以應付的。婁小姐若有閑心,可以到寒舍去找她交流、切磋。我回去跟她打個招呼,她會把你當做貴客接待的。”

對於張複禮的邀請,婁聽雨不置可否。她憑自己的直覺,體味到這漢子的言不由衷。她感謝老天爺給她的又一次機會,一種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的急迫感油然而生。她費煞苦心地琢磨著,掂量著,把握著,設計著。突然間,一個大膽的想法,在婁聽雨的腦海中誕生。

“張老板遠行,菊友項杏想請張老板吃頓便飯,不知肯不肯賞光?”婁聽雨向張複禮發出邀請。

“既然是菊友盛情,那複禮就叨擾了。”張複禮不便拒絕,這是婁聽雨以菊友的名義發出的邀請。

“請問張老板何時動身?”

“後天。”

“那就定在明天中午吧!”

“到時候,複禮過江來到府上就是。”

“張老板不必過江了。到時候我會過江到鸚鵡洲去。”

“你到鸚鵡洲去?!”

“洲上古琴台不遠處,有一家不錯的小酒店。你我在那裏見麵,不見不散。”

鸚鵡洲上的古跡伯牙台,被人們稱為古琴台,就在芳草第的不遠處。相傳春秋戰國時期,晉國上大夫俞伯牙,回到他的桑梓之地楚國。中秋之夜,他乘船至漢江口,上岸撫琴,以他的一曲《高山流水》,覓到了知音鍾子期。二千多年過去了,當年俞伯牙的撫琴之地,仍舊保留在這裏。不知從何時起,人們按照自己的想象,在這裏修建了可以遮風避雨的伯牙台。久而久之,這裏便成了江漢一帶文人雅士的聚會之所。人們在這裏吟詩作賦,彈琴鼓瑟。一家家小酒店,便在這古琴台的附近應運而生。

這天,是春雨連綿後一個難得的晴天。時近晌午,張複禮踏著通幽的曲徑,朝著古琴台疾步而走去。聽雨樓裏的小寡婦,請客什麼地方不好去,怎麼偏生選中了這裏的小酒店?一路走來,暖洋洋的春日,使得張複禮身上出了麻麻汗。他逕自走去,一家一家地察看、詢問,卻怎麼也見不到那婁聽雨的蹤影。店家告訴他,從早至今,這裏從來沒有出現過女人。張複禮心中暗自納悶,按照常理,這女子是不應該失信的。而卻又怎麼偏生見在這裏不到她呢?正在這時,不遠處那鐫刻著“古琴台”三個大字的屋宇裏,傳來了一陣悠揚的琴聲。張複禮立刻駐足聽起琴來。他顯得有點兒忘情,連頸根也拉長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