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麻將也有層次(2 / 3)

無論發明一個什麼機,都有好處的,用經濟學詞兒叫效率跟效益,所以人們對“機”無不愛戴,從蒸汽機到手機可以說已經“機”到了人們生活的方方麵麵。可一種機(大概也是迄今的唯一)它一出世就頗受爭議。它就是麻將機!首先是有識之士出來反對,認為它有賭具之嫌;過後又有人舉報,說這玩意兒可以安裝個什麼鍵兒,裝了它就能夠遙控到麻將牌——這可是行業之大忌,一時間麻友當中輿論嘩然,其公正性遭到質疑,其可信度大打折扣;不料雪上加霜,緊接著又有人研究說它對人體有輻射作用;養生專家也跟著起哄,說活動活動手指頭是一種鍛煉,可以防止老年癡呆——主張玩兒手洗牌。觀其形勢,麻將機當有滅頂之災。然而市場是硬道理,直到今天,麻將機已然暢銷不衰。為什麼呢?回過來頭看,殊不知這家夥還是蠻有效率和效益的。效率是它與生俱來的——方便快捷。現在人浮躁,生活節奏快,所以對於這種“效率”不僅心悅誠服還死心塌地地接受。至於效益嘛,說穿了是替主人掙錢(江城人叫“提錢”),看吧,手洗牌的一桌半天“提”幾塊錢,玩的人還不太樂意:“切,幾杯水罷了。”而同樣的玩,麻將機一桌半天“提”五六十甚至上百,卻雙方都心安理得毫無異議——周瑜打黃蓋。

“麻將機”走俏告訴我們一個道理:世事難說,世事也難料。

閑話休絮,言歸正傳。

自從玩上了麻將機,麻友們新鮮感有了,樂趣也多了,玩的碼子也大了,對小慈來說,還有一樣兒:有了基本固定的牌友。

本來,在麻將館裏打麻將,客人總是陸陸續續地來,人湊齊了一桌便開戰。可偏偏有一個人的出現,卻小範圍的改變了這個“老規矩”。

這人姓鄭,是個正局級(實為科級,縣級市的一個局長)幹部,因過了55歲而退居二線。老鄭不但是新手,還有些不懂譜不守“行規”外帶愛得罪人,比如,有的人(尤其是女人)輸了錢便愛摔牌,似乎在拿麻將撒氣、拍得天價響,對此老鄭看不慣,要說。再比如,有人輸了錢老喜歡厚著臉皮欠賬,欠的久了又擰不清,扯起皮來,於是老鄭又批評人。要知道,麻將桌上是沒有領導的,誰服誰呀?於是免不了頂撞吵嘴。本來這老鄭是心裏不平衡出來找樂子的,由於話不投機就變成了找氣嘔。

有一天,他和一男兩女一桌玩一整天,一天下來竟然沒有一人摔牌欠賬的(除了找零不便欠局把)。這下令老鄭非常的開心,於是快散場時他提議:在座的我們四位結為“鐵杆牌友”,以後天天一起玩,如何?在座的那個五十出頭的富態男人姓唐,是中學老師,據說以前在某鎮中學因為“生活作風問題”把副校長給擼了,進城不久得了高血壓,學校照顧他讓他每周帶六節副課。兩個女的,其中一個便是潘小慈,另一個姓鞠名翠蓮(後來他們都叫她鞠子),老公在鄉下開個石材廠。那老唐平生最喜歡美女,因見這小慈是個千裏挑一的大美人兒,鞠子雖說瘦點兒可也是個美人坯子,於是他立即舉雙手讚成。兩個女人沒有反對,當然也沒有反對的理由,就不約而同地應了個“行”字,於是老鄭連忙掏出名片發,鞠子見此也從她包裏取出名片,潘小慈老唐倆沒名片卻留下了各自的手機號——這就表示正式“結盟”。

從此以後,四個人還真的信守盟約,先到的絕不“叛變”為別的桌“湊角”;四人中若有一人遲到,隻要沒說不來,另外三人寧願幹等,也不拉外人來“湊角”。

順便說一句:後來玩時間長了,這鞠子見潘小慈不但牌品好,人也隨和,性格特好,雖說家蠻有錢卻從不顯擺,於是情願和她親近,幾次還說跟她結拜姊妹。小慈說,以後再說吧,現在結拜了人家會說咱打橋牌的。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時間久了,二人竟處得異常親密,簡直如膠似漆。

這天午飯過後,小慈他們跟往常一樣,向麻將館聚來。

這會兒,小慈和老唐老鄭都先後到了,可一向早到的鞠子卻不見人影兒,等了好一會小慈就撥打她手機,撥通了卻沒人接聽,足足等了四十多分鍾,滿臉通紅的鞠子才匆匆跑上樓來。這回也沒摸位子,就直接開戰了——老鄭按下骰子鍵摸起莊來。

抓牌了,老鄭還繃著臉。

老唐卻主動搭訕:“哎,幹嗎去了鞠子?”

“怎麼,沒有跟你請假吧?”心急火燎的鞠子還沒靜下心來,沒好氣。

“白板,”做莊的老唐並未覺到不友好,打出了第一隻牌,又涎著臉說,“不交代?嘿嘿嘿該不是叫和尚壓住羅。”

鞠子橫了他一眼,小慈緊跟著問:“家裏有事吧,怎麼連電話也不接?東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