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秋(3 / 3)

“他們好象還提到了…”婢女看了一眼白衣女子,低頭不敢再說下去。“還提到什麼了?”水星辰心急火燎的問著。“還提到了夫人的名字,那人好象認識夫人,莊主說他一直在保護夫人。”婢女的頭垂得更低了。白衣女子聽了這話,心中咯噔一下,心中在歡喜:他出現了嗎?可是為什麼他會殺死老莊主?水星辰一把抓緊她的手腕,質問:“你為什麼會認識殺我爹的凶手,他是誰,和你有什麼關係?”女子的手被他抓的生疼,水星辰見她不會答,憤憤的甩開了她的手,發瘋似的按住婢女的肩膀,吼道:“大哥是不是去找那人報仇了!”婢女被嚇得直哆嗦,顫抖著說:“莊主說,今日午時,在老莊主墓前,和他…”未等她說完,水星辰飛身奔出門去,卻突然轉身,盯著白衣女子,目光似乎能將她吞下,低吼著:“大哥如果有什麼事,我不會放過你!”就算水洛辰讓他和愛人分離,對他分外嚴厲,也就算他對水洛辰有過怨,有過恨,這血濃於水的手足之情,始終都存於他的骨血中,永遠不能割舍!看著水星辰離去的背影,白衣女子心中湧現出一番苦澀滋味,十年等待深似海,迎今日相逢,卻是此般情景,兩個所愛之人,誰受傷,她都會心痛!眉眼間充滿無奈與悲傷的女子,對著身旁的婢女,輕道:“推我去老莊主的墓地吧!”

玉隕

午時,豔陽高照,水家祖墳在風中,透漏著死亡的淒涼。羽衣飄揚的男子立在墓前,俊逸的臉上,卻滿是沉重。身後,大風起,他嘴角泛起了一絲笑意,道:“你終於來了,果然守約。”

轉身,拔劍,直指來人麵具露出的鼻尖,道:“你為什麼要殺我爹?”麻衣人幽冷的道:“這武林中,殺人,還需要理由麼?”水洛辰眼中滿是憤怒和複仇的火焰,低吼著:“難道你殺了人,他連知道死的理由的權利都沒有嗎?”麻衣人歎了口氣,道:“有人讓我了殺他!”“是誰?”水洛辰急切的追問。“那人已經死了,他給我想要的東西,我幫他殺想殺的人,你既要報仇,找我就行!”麻衣人的話語幹脆利落,倒是讓水洛辰心中生出敬佩的感覺,但是這依舊不可能減少他心中濃重的恨意!眼神閃爍出決絕,雪白的袖衫一閃,劍已出鞘,陽光下,光芒亦刺痛人眼,劍風朝麻衣人襲去。劍有形,意無窮,實則虛之,虛則實之,以柔克剛,柔中帶剛,飄渺無蹤,而浮遊於塵世之外。這套飄渺劍術在水洛辰的手中優雅自如的揮灑著,白衣羽劍,格外耀眼。這看似美麗柔軟的劍術卻似威力無窮,一道道劍氣似萬馬奔騰般朝麻衣人襲來,藏在麵具中的眉頭皺了皺,想不到水洛辰在劍術上的造詣竟超過了他爹,當年雖殺了水石千,卻也受了極重的傷,身上的劍傷花了一年功夫才養好,內傷修煉了兩年的易筋經才痊愈,這水洛辰若不是內功不深,今天恐怕隻能和他打個平手,若是再過幾年,就有可能不是他的對手!麻衣人的刀確實快,快到水洛辰根本看不到他出招,終於,他明白這樣的刀法卻是沒有招式,刀隨心動,早已刀人合一!這樣的武功,著實驚人。水洛辰來不及思索,他知道不出百招,自己必敗,即便如此,還是要奮戰到底!這時,水星辰到了,喊了聲:“大哥,我來幫你!”就拔劍而上,麻衣人刀光一晃,水洛辰竟用身軀幫水星辰擋了這一刀,接而一掌將水星辰打倒在地,怒喝:“快走,不要給我添麻煩!”水星辰一臉倔強,要起身,卻是動彈不得,水洛辰下手著實重,這傷,起碼得養半個月才能好。麻衣人的刀停住了,看著嘴角流著血的水洛辰,笑了笑,心想著:“水洛辰,真是不錯!”水洛辰,抹了抹嘴角的血,盯著麻衣人那含著笑意的雙眼,他不知道那人在笑什麼,卻是知道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想起父親,水洛辰頓時雙眼通紅,滿是凶光。劍無聲的揮去,卻改變了飄渺劍術的陰柔,招招狠毒,式式淩厲,每一次進攻的是致命。麻衣人卻突然隻守不攻,從空中閃躲到地上,而此時的水洛辰已失去理智,他唯一知道的就是殺了眼前的這個人,麻衣人知他已走火入魔,若再不停止,就有生命危險!當水洛辰已最淩厲的一劍刺向麻衣人時,麻衣人竟丟開了手中的刀,閉上眼,輕喃著:“用我的生命結束這一切,隻要,秋兒,你幸福!”輪椅上的白衣女子就在這時飄然而至,見到這般情景,竟從輪椅上奔跑出來,這禁錮她自由的輪椅,竟突然失去了它的功效。奇跡般的速度,任何輕功都不能達到的速度,那比水洛辰的劍還要快的速度,她就是用這樣的速度奔跑向那正要刺向麻衣人的劍,耀眼的劍就這樣刺穿了她的胸膛,鮮紅的血液染紅了她潔白的霓裳,像一朵怒放的蓮花。水洛辰的指節在風中顫抖,他的心亦在劇烈的顫抖。心愛的女子在自己的劍下,鮮血像泉湧一般流出。他悲痛欲絕,終於,噴出一口鮮血。“為什麼?”麻衣人在呢喃,他抱著倒下的女子癱坐在地上,十年前的情景似乎又在上演,費勁心思保護的女子,最終還是因為自己的連累,又一次傷及性命。懷中的女子嬌喘著,用沾滿血的手輕輕的摘下他的麵具,眼跡滄桑的男子,嘴邊滿是黑色的胡渣,寒冷的雙眸此時卻是悲切的望著懷中泣不成聲的女子,這一刻的凝視,似乎曾經滄海桑田!命懸一線的女子,卻是使出全身的氣力捶打著麻衣人的胸膛,用力的嘶喊:“你為什麼都不回來,為什麼都不回來看我?為什麼?”似乎又恢複成當年他寵愛的那個任性的小女孩,和那水澤山莊中淡漠寡然的少夫人判若兩人。麻衣人任憑她捶打,隻是用力抱緊她,害怕她會從自己的生命中消逝,女子繼續的歇斯底裏的鬧著,哭吼著:“你說你要陪著我,你說要永遠保護我,你說要幫我找到一個比你對我還要好的人做我的夫君,你說…”女子還要繼續說下去,但那致命的傷給不了她太多的力氣。淚眼婆娑的麻衣人對著她的耳朵輕輕的說著:“對不起,對不起!”一遍遍的重複著,女子捉緊他的胳膊,叫著:“哥!”痛哭不止,想要將多年所受的委屈發泄出來,水洛辰似乎被這個字眼給鎮住了,他看的出這個表麵淡漠的女子一直在思念著一個人,卻從未料到他們竟是這樣的關係。“秋兒,都是哥不好,以後哥不會再離開你了,哥帶你去看大夫!”麻衣人撫mo著她的秀發,說完,亦欲抱起她。懷中的女子,似乎又恢複了往日,說著:“不要,這樣,我的血隻會流得更快,死得更快!”轉頭,看著楞在原地的水洛辰,喊了聲:“洛辰!”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卻也是最後一次。水洛辰走向她,緩緩的跪在她身旁,女子拉著他的,水洛辰看著她,眼淚直流,低聲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你對我怎樣,我一直都知道。其實,都怪我,因為一己私欲,才想到什麼寶藏,才會連累到水澤山莊,你會怪我嗎?”水洛辰看著那雙眸,那雙從未有過如此真摯感情的眸子,重重的點著頭,溫柔的話語中滿是深情:“其實,我也知道!”白衣女子握緊他的手,她真的很早就想像現在這樣握著他。她真的很滿足,想要的所有,在這一刻都已擁有了!“那麼,用我的命,抵老莊主的命,可以嗎?”她低微的懇求著,“不!”水洛辰反握住她的手,“不可以,你不可以死!”“答應我……我……不要……要……再找……找我哥報仇……好嗎?”她用著微弱顫抖的聲音在懇求著,“求……你。”水洛辰的淚水像洪流一般泛濫,道:“我答應你,什麼都答應你!”白衣女子微笑著,從心裏,眼裏,都在笑著!笑靨如花,傾國傾城。緩緩從腰間掏出那翠色短笛,看著麻衣男子洋溢著的是嬌寵的幸福,麻衣男子接過短笛,放在嘴邊,那曲童謠又響起,歡快的,明亮的,純潔的,喜悅的,衝洗著每個人心中的汙漬,輪椅後方的婢女,使勁的攥緊手帕,暗自道:“夫人,不要怪我,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我真的隻想幫曉清小姐出口氣!”靠在男子懷中的女子,安靜的,幸福的,緩緩的合上了眼。在悠揚的笛聲中,她仿佛又看到:

夕陽下,楓林中,朝氣蓬勃的少年,明媚可愛的小女孩,歡樂的追逐,嬉戲!

又聽到:

小女孩撒嬌著:“哥,你會一輩子陪著我嗎?”

少年戲弄的笑道:“哪能一輩子都陪著你?就算哥肯,你長大了還是要嫁人的!”

“那我就不嫁了!”女孩嘟著嘴。

“哈哈哈……那怎麼行?”少年大笑。

“為什麼要嫁人?有哥就好了,哥是世上對我最好的人了!”女孩不理解的說。

“那以後哥幫你找個比你更好的夫君,親手把你交給他照顧,好不好?”少年認真的說。

“那他會不會欺負我?”女孩問道。

“他敢,哥會永遠保護你,不會讓你被任何人欺負!”少年承諾著

小女孩大聲笑著,瑩鈴般的笑聲回蕩在天地之間!

……

女子的手漸漸垂下,一滴眼淚從吹笛男子的眼角流出,滴在這翠綠的笛身,和她的血摻和著,融合著,訴衷著這一生一世兄妹情!

“葉落者,世家之三十二代傳人也。未得師授,自習刀十三式。先祖之後,刀術之登極者也。得傳位,竟離之。後,無其蹤。山莊,有莊主逝於習刀之高手,人曰為其之所為。落之身世,甚謎也,有江湖百曉生,記之:落,出自淮陰林家。人言,其降世之時,黑雲壓城,電閃雷鳴,持之數月之久。有術世言,其乃孤星降世,必累親者,棄之乃良法也!然林家初得貴子,不理之。落,年八也,有幼妹,小字知秋。落甚憐之,有若掌中之明珠,兄妹之情甚篤。落,素與父不和,常與之爭也。方其年十八,與人鬥之,毆人於死。父怒,驅之。落亦憤也,乃離家,妹策馬追之,然墜於馬下,癱也!父四訪名醫,不治。落,悔之,後無蹤!”

《刀王世家?葉落傳》

(全稿完)

阿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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