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施呆呆地望著倒在血泊裏的衛姬,一種莫名的痛湧上心頭,是不是衛姬的結局也就是自己未來的結局?衛姬死了,還有自己為她落淚,那麼,自己到了那一天呢?會有誰為我落淚?
“為什麼哭?“夫差走過來,溫柔地拭去西施眼角的淚。西施淚眼朦朧地望著他,“你不怪我嗎?不怪我刺傷你嗎?”
夫差搖搖頭,將西施攬入懷裏,“一切都過去了!從此後,你是我最美的牽掛!最美的新娘!”
西施怔怔地望著他,有些恍惚,有些困惑,也有些感動,一時間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西施,不能被他所迷惑!他是我們的仇人啊!”鄭旦瘋狂地搖著西施的胳膊,提醒著她,“不要愛上我們的敵人!”
是啊,他是吳王,是我的敵人!西施咬咬牙,將視線落在窗外,那是我慣有的動作啊!
“我們大王都告訴我了,等這裏的一切結束,他答應你,讓你和範蠡一起離開!瞧,西施,我們還是有希望的,是不是?你的範蠡,還是你的,是不是?”鄭旦趴在西施的耳邊低語著,西施的心裏一震,腦海裏清晰地浮現出越王那雙陰沉不定的眼睛,和離開時範蠡眼裏的平靜無波,不,回不去了!我和他,再也回不去了!等一切結束,等所有的一切都結束的時候,西施壓下心裏的苦悶,腦海裏卻又浮現出夫差那張充滿柔情和笑意的臉,曾幾何時,這張臉竟不知不覺地住進了自己的心裏?
那一天,終於來了。
那一天,天空很晴朗,勾踐在西施和鄭旦的幫助下,終於取得了夫差的信任,贏得了勝利,而夫差,在西施和鄭旦的頻頻勸酒下,酩酊大醉。
“西施,動手啊!”鄭旦望著躺倒在那裏不省人事的夫差,咬著牙說,“將你手中的匕首刺進他的胸膛,那麼,我們的大仇就可以得報了!”
“殺……殺掉他嗎?”西施顫抖著聲音問,手中的匕首也跟著瑟瑟發抖,他的臉上依然帶著笑,那笑容,沉靜,柔和,那是他慣有的微笑啊!
“對,殺掉他!我們就可以回苧羅村了!”鄭旦笑笑,“如果你下不了手,就讓我來!”
鄭旦一把奪過西施手中的匕首,飛快地衝到夫差的身邊,拿起匕首就要刺下。“不!不要啊,旦兒!”西施大驚,淚水洶湧而出,她撲到他的麵前,懇切地望著鄭旦,“旦兒,我們已經成功了,不是嗎?為什麼不能留他一命?”
“西施,你看清楚了,他是我們的敵人啊!”鄭旦說,眼睛裏冒著火花,“不要被你的敵人麻痹了自己的心啊!”
“太遲了,旦兒!我已經愛上了他!愛上了我的敵人!”西施眼含淚花,“他是我的敵人!而我卻愛上了我的敵人,這是怎樣的悲哀!”
“西施,你。。你說的是真的?”躺倒在那裏的夫差倏地睜開眼睛,他的眼眸閃亮,“你真的愛我?”
“你……你沒醉?”鄭旦愕然地問。
“我醉了,可是,我的心卻沒醉!”夫差淩厲地望了望鄭旦,“我始終都知道你們進宮的目的,我隻是不願意相信,你們會背叛我,不願意相信,西施會為了越國,真的殺了我!我一直在賭,用必輸的籌碼在賭她對我的愛!”
“必輸的籌碼?”西施望著他,喃喃地說,“你一直都知道?為什麼不揭穿我?為什麼還要讓我們得手?為什麼不殺了我?”
“西施,不要和他廢話了!他是你的敵人,這個事實是永遠都無法改變的!”勾踐不知何時走了進來,“殺掉他,我們一起回越國!那兒才是你的家啊!”
“西施,聽大王的!殺了他,我們一起回家!你忘了嗎?那兒有漫天的飛花,有你我的小小心願,我們一起回去,好不好?”範蠡慢慢地走近西施,滿臉的迫切和渴求,“讓我用我的下半輩子來補償你,可好?”
可好?西施含淚望著範蠡,如果是幾年前,自己會毫不猶豫地答應,和他走,可是,她回頭望了望夫差,一臉的落寞和一臉的寧靜,是啊,自己的心不知何時已經遺失在了他的身上,又怎能收得回來?
“西施,如果你願意,你就聽範大夫的,和他走!”夫差笑笑,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我永遠不會強迫你決定什麼!你……是自由的!”
“不許你再迷惑西施!”鄭旦飛快地衝過來,將匕首狠狠地插在夫差的胸口,鮮紅的血染紅了他整個的衣襟,“大王!”西施大驚,飛一般地托起夫差,他的臉色瞬間蒼白,可是卻依然含著微笑,“西施……真好……可以死在你的……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