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當醫生呢?”她腦袋上枕著冰袋,她也是病人,她不懂,為何父母卻要離開她去照顧別的人。
“因為爸爸是醫生……”這是爸爸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光影晃動,嘭!爆炸,站在街邊臉燒得通紅的她,本是要去找爸爸媽媽的,但卻生生目睹了父母的車被突然駛出的卡車撞飛。
噗——的一聲,一口水從她本緊閉的口中噴出,瘦小的身子顫抖了一下,纖弱得幾乎透明的睫毛也隨之一抖。
“啊——醒了,還活著——這丫頭還有救……”
劉華顫巍巍地睜開眼,想要活動一下四肢,卻仿佛灌鉛一般,在那一瞬間她看到半空中那個白袍死神哧著牙,似乎一副——你看,我就說你會活過來的模樣。
“……”她無力地看了那家夥一眼,想說什麼甚至都不知自己到底想要說什麼,是謝謝?還是——去死!就又無力地閉上了眼睛。
“華大郎呢?”眾人看到女孩被救了上來,剛剛鬆了口氣,回過神卻發現還有誰被忘在了腦後。
卻見兩個小夥子正努力推著一個人,像是推著口袋一般,兩人上了岸都仿佛脫了力,呼哧帶喘。
“怎麼樣?”岸上的人立馬圍攏過來。
那兩小夥子抹著頭上的水,無奈道,“要不是我們好不容易拉住,這華大郎還不知要往多深的水裏紮呢——”目光移向,肚子被水撐得溜圓,眼睛緊閉,人事不醒的華大郎。
“唉——”木老頭歎了口氣,“華大郎一碰到女兒的事兒就犯傻,這父女是傻到一塊去了……”
重新來到人世是什麼感覺?再次蘇醒來的劉華張開五指伸到眼睛前,陽光透過窗子上破的洞灑到她的臉上,溫暖——她感覺到這種溫暖一點點帶動著血液流動,這就是活著的感覺麼?
但是,她這種近似小資的矯情卻並未持續多長時間,不知從哪裏伸出的一隻胖手,一把將她的手打落,壯嬸嘖了聲,“我還以為眼睛裏能有點活氣兒了,能好點了呢,還是一樣傻蔫蔫的。”
將乘著稀粥的破瓷碗啪地一聲放到床邊的凳子上,指了指碗,又指了指嘴巴,“吃——”看到劉華有些呆滯的眼神,又是一皺眉,嘴裏嘟囔了句,“我就知道——”
咚地一聲,木老頭拄著棍子,橫眉立目,“華大郎還沒醒呢,你就想給人家女兒氣受了?!不想贖罪就走人,別在那兒礙手礙腳的!”
這話說的可是太不好聽了,壯嬸的臉就拉了下來,不樂意道,“我這是好心,可不是贖罪,”走過木老頭子的身邊道,“上次就有個道士說過,這丫頭是個禍星,留在村兒裏,遲早就是個禍害——”
木老頭子冷哼一聲,別過臉,“就是禍害,人家華大郎也認了,用不著你操心!”
聽著他們的話,雖然有些不著邊際,但是劉華心中是明白的——自己,是個累贅。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占著新身體的原因,四肢都好像不是自己的。她轉過頭看向那粗瓷碗,肚子咕嚕一聲。
頭頂一個身影擋住了從窗洞透過的光亮,拄著藤木棍一瘸一瘸的木老頭看著眼神呆滯地盯著飯碗的女孩,“餓了麼——”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