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一方桌、一折扇,說書人說得口沫橫飛,眾人聽得心裏一揪一揪,角落裏,一個身著大紅碎花衫的小姑娘,端著飯碗,一邊往嘴裏扒,一邊張著亮晶晶的圓眸好奇看著他,手上動作不見分毫停頓。眨眼間,風卷殘雲。
醋溜土豆沒了,荷葉蒸蛋也沒了,在她旁邊,坐著個五、六歲的錦衣男童,粉團似的小臉皺成一團,肉乎乎的兩隻小手托著腮,津津有味地聽著,一邊聽,一邊點頭附和,“沒錯!九哥就是很凶!”
他義憤填膺,若不是人太多,恐怕早就衝了上去。
碎花衫的小姑娘不理他,兀自吃得兩腮鼓鼓。
男童有些餓了,於是伸出筷子憑著印象去夾碟盤中的菜,一夾,空的。再夾,還是空的。
小家夥書也不聽了,忽然轉臉看向桌子,麵色陡地慘淡,尖著嗓音就嚷了起來,“童敏敏,你把一桌子的菜全吃了。”酒館裏正是人聲鼎沸,叫好連天,他尖銳的聲音被淹沒在聲浪裏。
童敏敏打了個飽嗝,滿臉嚴肅,“小少爺,這些菜再不吃,都涼了,涼了就不好吃了,我瞧您那麼認真,也不忍心打斷你,於是我才全部吃了呀。”
小尾巴抓狂,“那飯呢,飯裝在桶裏,蓋了蓋子,難道會涼嗎?你分明就是故意的!你不想讓我吃飯!”
說著,就要哭起來。
敏敏撓了撓頭,有些羞澀,“我以為您不吃呢,我娘從小教我,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小尾巴不滿,“童敏敏!你就是個飯桶!”
敏敏沉默好久,就在小尾巴以為她生氣的時候,她低下頭,憂鬱道:“小少爺,您怎麼知道我小時候的外號,我以為……沒人知道呢……”
小尾巴徹底無語。
可惡,可惡的童敏敏。
早知道他不要帶她下山。
她吃的這麼多東西,可都是記在他的帳上。
小尾巴怒了。
原來,自從那日敏敏在書房裏睡著以後,宮千九就再也沒理過她了。
那個不懷好意的青衣少年,叫長魚嚜。她那天說了許多話,十分擔心,擔心自己的秘密被長魚嚜識破了,每天戰戰兢兢地,跟個小媳婦似的,任誰有事兒,一反偷懶的性子,主動幫廚子做菜,幫粗使丫鬟灑掃,幫花匠種花,幫……
先是九茴院,最後到整個千絕宮,到處都能聽見這樣的吆喝。
“童敏敏,快來,幫我把雞湯煲一下,小少爺要喝。”
“童敏敏,這邊這邊,院子清晨要灑掃幹淨,懂了嗎?”
“……”
起先,大夥兒還不敢太過分,到最後,看小妮子分毫不反抗,越發地肆無忌憚起來。
“童敏敏,來來來,我胳膊酸死了,幫我捏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