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農家大學生的經濟賬劉俊彥
兒子在北京上大學,農民父親的臉上很榮光,連自己節衣縮食也成了一種快樂,前幾天父親給我來了一封信,像年終總結似的,把家裏一年的收支列了出來:
收入:1.棉花:1028元;
2.小麥:刨去提留得120元;
3.做泥瓦活:300元。
總計:1448元。
支出:1.化肥:276元;
2.農藥:213元;
3.薄膜:70元;
4.澆地:110元;
5.電費:28元;
總計:697元。
盈餘應該是751元,不算風裏雨裏做泥瓦活賺的300元,那麼他一年麵朝黃土背朝天,刨出來451元。
每年暑假回家我都要參加勞動,知道現在的勞動方式不少地方僅略高於刀耕火種:小麥要一把一把地割,犁地有用牲口的,也有人拉的,說天天“戴月荷鋤歸”真是恰如其分。如此辛苦勞作一年,落下451元錢。
父親是個勤快人,侍弄地也是把式,我知道,對他來說這451元並非小數目。它要支撐著全家的衣食住行,但父親能從中拿出400元來供我上學,其情也篤!其力也盡!
我的收支情況是這樣的:
收入:1.補貼:492元;
2.獎學金:150元;
3.稿費:300元;
4.打工收入:200元;
總計:1142元。
支出:1.學雜費:280元;
2.吃飯:1500元;
3.衣物:370元;
總計:2150元。
虧缺逾千元。並且我知道自己支出幾近苦行僧,好多意想不到的“驚喜”又等著我去打發,而且我的獎學金和稿費的有無又與我的爭氣與否直接掛鉤,不敢說總有。
於是父親菲薄而沉重的彙款單就成了我大學生活的基本期待之一。雖然失望的時候多,但我理解。
讀書雖然清苦,但有日後輝煌的誘惑,所以我耐得寂寞與寒酸。
其實,我最想說的一句話就是,一個農民要供一個大學生,無論過去現在真是不容易,不僅我的父親,我許多同學的父親也都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