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6章 帝太後之死(2 / 2)

“奴婢已經派人去了。”彩月應道,嗓音微哽,澀澀的。

“太醫瞧過了?”我又問。

“太醫瞧過了,在偏殿候著,說太後雖然是病痛纏身,卻也是油盡燈枯。”彩月抹拭眼角的淚滴,雙目紅紅的。

“姑姑……姑姑……姑姑……”

悲哭著奔進來的,正是帝太後的侄女,張徽光和張麗光。

二人撲在床沿,張徽光跪著,合身撲在帝太後身上,哭得肝腸寸斷,“姑姑不要走,不要丟下徽光……姑姑,你走了,徽光怎麼辦……”

張麗光淚水漣漣,也哭得傷心欲絕。

張徽光軟弱庸懦,沒有主見,才貌中上;劉聰不喜歡她,她不受寵,也沒有爭寵之心,更沒有奪寵之慧,能在漢國後宮有小小的立足之地,是仗著帝太後的偏心與袒護。因此,帝太後一去,她就沒了依靠,才這般悲痛得六神無主,惶恐失措,就隻會哭了。

我示意彩月勸勸她,彩月溫和道:“太後神靈還在,見您這般傷心、自苦,也不會走得安心。皇後,太後一向最疼您,您不要太過悲傷,否則便是奴婢的不是了。”

張徽光恍若未聞,哭得更淒慘了。

“倘若皇後念著太後的好,就該振作起來,秉承太後的期許,盡平生之努力,以報太後恩德。”我勸道。

“是啊姐姐,姑姑去了,我們該節哀順變,讓姑姑走得安心、放心。”張麗光抹了眼淚,勸起姐姐。

張徽光似是聽了進去,傷心地拭淚,默默飲泣。

大殿傳來叩拜陛下的聲音,張氏姐妹立即退到一側。適時,劉聰疾步進殿,目光落在我臉上,難以言喻的傷。

我瞧得出,他到底還是悲痛的。

他坐在床沿,凝視著帝太後沉睡的容顏,眉宇微結,傷色緩緩彌漫。

彩月道:“太後去得安詳,陛下節哀順變。”

前日,劉聰來看望帝太後,必定想不到,母後會這麼快離開人世。

……

闔宮舉哀,喪樂長鳴,哭聲響徹晝夜。

帝太後的棺木停放在大殿,白幔懸掛,整個太後殿彌漫著一股濃重的悲傷。

所有妃嬪皆服縞素,跪在棺木前哭靈。雖然名義上我不是劉聰的妃嬪,但作為子媳輩,也需哭靈。

張氏姐妹哭得最傷心,尤其是張徽光,雙眸紅腫如核桃。

由於小寶寶哭鬧,碧淺和奶娘哄了半個時辰,仍然哄不住,我唯有先回綠蕪殿。

我抱著小寶寶,費力地哄了好久,還是不行。小小嬰兒哇哇大哭,哭得呼天搶地,我的心揪得緊緊的,恨不得代他身受苦楚。

忽然想起那日,劉聰用小寶寶脖子上戴著的古玉逗他玩,於是我讓碧淺取下那枚古玉,依照劉聰的法子逗小寶寶。果不其然,不會兒,小寶寶漸漸止了哭,奶娘抱去喂奶,之後就睡了。

我端詳著這枚觸手生溫的古玉,想不明白,為什麼小寶寶看著這枚古玉晃來晃去,就不哭了?

真真奇妙。

小寶寶睡著後,我再去太後殿。妃嬪都不在了,也是,天色漸暗,她們也該回去用膳、歇息,明日一早繼續哭靈。隻是,為什麼留守的宮人一個也無?難道都去用膳了?

寢殿傳出隱隱的聲音,好像是劉娥在說話,我輕手輕腳地靠近寢殿,藏身暗處。

說話的二人是劉娥和張徽光,張徽光的聲音低澀而懦弱,襯得劉娥有點咄咄逼人,氣勢壓人。

“你是皇後又如何?我是寵妃,姐姐過世後,陛下專寵我一人,你能奈我何?”想象得出,劉娥必定是以鄙薄、不可一世的目光睨著張皇後,仿佛她才是這後宮的主人。

“的確,我不能奈你何。我隻是一個失寵的皇後,你擁有陛下的寵愛,是寵妃,又何必苦苦相逼?”張徽光黯然輕笑,那語聲說不出的淒涼與無助。

“我要你知道,你是失寵的皇後,我是專寵的寵妃;太後薨逝,你失去了靠山,還有何能耐與我爭?”劉娥的語速並不快,緩而重,威勢十足,綿裏藏針。

我從未想到,劉娥竟然這般厲害,絕非在我麵前表現出的卑弱模樣。

倒是小瞧她了。

張徽光淒涼道:“縱然太後在世,我也無力和你爭。如今太後已逝,我隻想在宮中留存一命,與世無爭地活著,難道這樣你也不許嗎?”

最後一句,嗓音嘶啞,語帶哭音,飽含悲憤。

劉娥冷冷低笑,“若非你霸占著中宮寶座,我何嚐不想讓你老死宮中?”

原來,劉娥想要位尊中宮,比她姐姐有誌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