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在孫傳庭如焚憂心中漸漸現出一抹蒼白。
晨風轉向變得有利於闖軍，它們吹向城頭，使城頭弓手的效能成倍降低。
城下在孫傳庭無力憤怒中被闖軍完全占據，最近的藤筐土牆距離潼關城牆不過一百米，牆後五十米又是一道。如今幾道牆前前後後擠滿了闖軍，放眼看去沒有多少人，但他知道那些牆後麵擠的滿滿的都是人。
但沒法反擊。
眼下情況正如同他估計的那樣，城頭所有的弓手都被壓製的隻能縮在女牆下。因為城下壓製城下的，不是什麼弓箭而是火銃與大炮。說起那些大炮他便有些心痛，那些都是大炮可是他集全西安府之全力打造的配備給“火車軍”的輕炮，因為汝州之敗現在都歸了闖軍。
“轟轟轟轟轟……”
城下又是連串的炮聲，呼嘯的彈丸打在城牆上，竹箱城牆裏的土石被打得跳出揚起漫天土霧。
哼，早聽我的用弓箭反擊，阻止闖賊靠近城牆的話……
在朱玉嫣指揮下的城頭守軍不是沒有反擊，可當他們反擊的時候，城下闖軍的箭雨卻更密集。甚至四牛連弩的火箭也如孫傳庭預料的那樣，雖然燒毀了部分藤筐也不過僅僅使土石散落，對於藤筐牆本體無法有效破壞。
結果闖軍的弓手、銃手憑借數量優勢很快壓製了城頭守軍，隨即一門門大炮被安裝到位，這下連四牛連弩都無法阻止。好在那東西被竹箱城牆重重保護，自己還有厚厚的護盾，因此並沒損失多少人手。
“篤篤篤篤……”
連串箭枝從頭頂落下，打在城內屋頂、樹木，隻是打不著人。
這件事是孫傳庭是要佩服人家猛狼刀客那些家夥，他們往城上輸送兵力、物資的通道，幹脆便是兩列竹箱城牆的構件，兩豎一橫一個個搭起來就成了連續的通道，外麵是條木，直接用炮箭給釘上便穩如泰山般。
按那位郡主的話就是——“隻要不是開花彈，對付我們的通道就沒用。”
倒是城外每陣箭雨結束，便有大批士兵跑出去收集箭枝。什麼箭尖碰到硬物壞了，人家王家城的人直接切掉，另外用繩子綁個新的就還是一支羽箭。
可惜，現在城頭被敵軍大炮壓製，這些箭支沒有機會對付城外的敵人。
伸手摸了下一直帶在身邊的尚方寶劍。
倒不是孫傳庭想憑此劍從朱玉嫣那兒奪取指揮權，他猜無論王偉大還是朱玉嫣，兩個一般二、一般糙的貨，應該根本不在乎什麼尚方寶劍。
憑武力威脅孫傳庭更不敢，手下那些將領，在朱玉嫣領導下乖得有如小貓。
也是，那兩口子不分青紅皂白就愛殺人，還喜歡從高官開始殺。手下那些將領不再有什麼陽奉陰違，也根本不敢不遵號令。
他摸寶劍時想的是，難道潼關城又要被破，我孫傳庭竟要再次自刎？也許該出去衝殺一陣，最少將城下的闖賊趕跑。雖然他預料到，這會造成較大傷亡，但慈不掌兵麼……
正當他打算開口，卻見朱玉嫣隻是坐在那兒，有點鬱悶的用望遠鏡望著遠處天空。
疑惑的一起望過去，那兒……那兒什麼也沒有啊……難道這個二貨郡主希望那位王鎮撫……
猛然一個可能，如同閃電般劃過孫傳庭的腦海。
那個王鎮撫昨夜便出了城，那麼他去哪了。按他所想那位王鎮撫出城必然要襲擊闖軍，可直到現在都沒有動靜，那貨特麼不會跑了吧。
恰在他心中嘀咕之際，城外傳來呐喊，接著有人扯破喉嚨高喊。
“攻城了，闖軍攻城了。”
“別緊張，他們攻不進來，穩住。全都不許露頭，敢露頭的姐第一個劈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