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雨的鮮卑鐵騎將這股漢軍殘兵團團圍住,卻一時並未急著剿殺,因為鮮卑軍們臉上也都浮現出一臉的敬意:就是這群漢軍,在失去了戰陣的依托下,依靠強悍的戰力和誓死的鬥誌幾乎讓精銳的鮮卑鐵騎付出了一比一的慘重代價。強者素來佩服勇士,所以鮮卑軍人們有意讓他們活下來!
忽地,圍在一起的鮮卑騎陣突地裂開了一條縫隙,鮮卑大將拓拔洪縱馬而出,在馬上向漢軍們稍一彎腰,行了個鮮卑軍禮,敬聲道:“漢軍的勇士們,你們已經用你們的生命和熱血向蒼天證明了你們的忠勇。現在戰鬥已然結束,徒死無益。歸降吧!我們鮮卑人最敬勇士,我們保證給你們最好的款待!”
百餘漢軍互相看了一眼,目光中充滿了堅毅之色,忽地殘部中最高的軍職一名連長奮力大叫道:“謝謝你們的好意,但我們華夏男兒隻有戰死的好漢,沒有投降的孬種!我們什麼都敢賣,就是不敢賣自己的祖國!華夏帝國萬歲,陛下萬歲!”漢軍們一陣怒吼,刀劍齊舉、聲震長空!
拓拔洪麵露尊敬之色,又行了個禮節後,退了下去,喝聲道:“殺,成全這群勇士們最後的請求!”鮮卑軍聞令一擁而上,展開了最後的戰鬥!……
“碰!”最後一名漢軍被彎刀在後背開了一條巨大的血槽,氣力泄盡之下猛然栽倒在地。手中長劍跌落處,口中吐出一口鮮血,喃喃地道:“祖國,你的兒子為你奮戰到了最後一刻!我沒有做漢奸!娘,妹妹,我、我回家了!”瞌目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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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黃忠率數千輕騎一路南突,斬荊破浪般殺奔飛石橋而來,雖然拓拔英率所部奮力阻擊,但一時竟然難以阻擋黃忠的當先猛撲!漸漸地,黃忠已率部殺至飛石橋不過數百步的距離,看看就要突破重圍!
拓拔英也是鮮卑有數的勇士,見黃忠縱橫馳騁於鮮卑軍中,遇兵殺兵,遇將斬將,所過之處血肉橫飛,隻無一合之敵,真將鮮卑軍視若無物。心中大敬的同時,怒火也是直騰騰的直升腦門,拓拔雲明大喝一聲:“飛鷹衛,隨我來!”
‘飛鷹衛’類似於河西鮮卑的‘猗盧’兵,但比起‘猗盧’兵更加驍勇一些,因為選拔也更加嚴格:相比起河西鮮卑‘猗盧兵’十五萬選兩萬的標準,拓拔部原本近二十萬大軍中,也隻精選出一萬二千名飛鷹鐵衛,可見其戰力之凶悍!此次拓拔雲明南來,拓拔槐就拔於他三千‘飛鷹衛’作為親兵,而拓拔雲明為了能夠全殲黃忠所部更是將這三千王牌都拔於了拓拔英作為奇兵!
“哦嗬嗬嗬……”三千一直沒有投入戰鬥的鮮卑王牌‘飛鷹衛’開始投入戰鬥!如同一支鋒芒畢露的剛猛巨矢迅猛地向黃忠迎頭截擊而來!“碰!”王牌的戰力果然不同凡響,急速撲進的漢軍鐵騎如同撞上了一堵巨大的厚牆一般頓時頭碰血流、猛地停頓下來!
戰馬輕快如風、進退自如,騰挪閃躍處盡顯馬術之精;彎刀奔騰如電、呼嘯如雷,擊斬砍殺處盡顯刀術之威,鮮卑‘飛鷹衛’的凶悍戰力竟可直逼華夏第一王牌——解煩軍‘電’字號槍騎兵!一時間,漢軍輕騎抵擋不住,數百先頭軍卒眨眼間便被凶悍的‘飛鷹衛’擊斬於地。漢軍們士氣一沮、攻勢一頓,立時大露疲態!
黃忠見狀大怒,大喝一聲道:“不要慌,隨我來!”長刀急嘯處,兩名怒吼而來的鮮卑‘飛鷹衛’被黃忠隻一擊便連肩帶背地斬為兩段、死屍栽倒於地!但隨之而來的一群‘飛鷹衛’竟然毫不畏懼,“哇哇”怪叫著,揮舞巨大的彎刀照樣直奔黃忠而來!突地兩名鮮卑‘飛鷹衛’彎刀一旋一人直奔黃忠上路急斬而來,一人彎腰控刀直斬黃忠馬蹄,騎術之精、配合之良盡顯無疑!
黃忠冷笑一聲:“雕蟲小技,也敢張狂!”口中一聲長嘯處,聲若巨雷,直震得身旁的鮮卑‘飛鷹衛’們耳鼓一陣轟鳴,險些耳穿腦張而亡!嘯聲未歇處,黃忠長刀急嘯,舞起一陣巨大的飛虹白練,在擊斬上路鮮卑軍的同時,黃驃戰馬在黃忠的操控下奔騰而起、直踏長空。“刷”又一記如虹白練,攻擊黃忠下路的鮮卑軍被淩空踏至的黃忠一頭呈九十度直角將腦殼劈了個兩片爛西瓜!
眾‘飛鷹衛’見黃忠如此英勇,眼中閃過一絲畏懼的神情,但卻是一閃即逝,再次怒吼如雷的直奔上來。一時間,凶悍的‘飛鷹衛’雖然近不得黃忠之身,但卻將黃忠死死地困在了陣中,不得寸進!而失去了黃忠領軍突進的漢軍突騎,在身旁大舉襲來的拓拔英所部優勢兵力截擊下傷亡迅速增加,漸漸開始抵擋不住!
黃忠一邊與‘飛鷹衛’苦戰,一邊開始思謀對策,電光火石般黃忠咬了咬牙:“罷了,今天要不拚命,盡死於此地矣!”當下黃忠便不再顧忌真力的損耗,怒吼一聲,刀尖白光猛地一變竟然逐漸變紅,原本如虹的白練竟然變成了火一般的驚虹。
火紅的長刀橫擊處,巨大的威勢霎那間將四五名‘飛鷹衛’一擊斬為兩斷,腥風血雨中,黃忠怒吼直雷,當先劈開攔阻之勢,率漢軍再次奮勇突進!拓拔英見狀大怒,見黃忠兀自在奮力苦戰,心中一動,急張弓掣箭,窺準黃忠之後,猛力鬆弦急射!
“哧!”箭矢如風、電光火石般已然撲近黃忠後背!黃忠正苦戰時,猛然聽聞腦後惡風不善,急撤身一閃間,卻是稍有不及,“撲”的一聲血光澱放處,銳利的狼牙倒鉤箭猛地竄入黃忠右肩!黃忠閃哼一聲,急回頭看處,卻見不遠處一員鮮卑大將正麵露獰笑地注視著他。
黃忠狂吼一聲:“鼠輩敢爾!”掉轉馬頭,長刀如虹,直奔拓拔英而來。“吼——”一記長刀猛劈處,當先的十餘名‘飛鷹衛’直被擊得盔甲暴碎、殘肢紛飛!
一騎馬、一員將、一柄刀,電光火石般已經殺至拓拔英近前,拓拔英大驚,急速棄弓取刀想要奮力抵擋!隻是手中彎刀剛剛抽出,還來不及揮起招架時,黃忠蒼髯猛擺下,一記泰山壓頂般的奔騰刀勢已經猛擊而下!
“撲”一顆鬥大的頭頗衝天而起處,空空如也的脖腔裏噴射出漫天而起的巨大血箭!拓拔英竟被黃忠一擊即斬!
一時間,戰場上空詭異般的猛地平靜下來,眾鮮卑軍們睜大著驚恐的眼睛,好像都不相信看到的這一切。這拓拔英可是鮮卑‘拓拔’雙傑之一啊,論勇力幾可在鮮卑軍中排到三甲的位置,卻竟然被黃忠一擊即斬!
霎那間,鮮卑軍的士氣陡然間從穀峰跌到穀底,再加上拓拔雲明所部被漢軍步卒阻擊在豫山和柱山之間的峽穀不得寸進,所以竟被黃忠趁勢領軍一頓猛斬,將將就要殺透重圍!
“嘩!”黃忠正領軍擊殺間,忽覺眼前一亮,已然殺出了重圍,來到了飛石橋邊!黃忠大喜,大喝一聲道:“速速過橋,我來退後!”眾漢軍輕騎不敢怠慢,紛紛如風般從橋上猛竄而過,退往代郡而去!
黃忠則率本隊親兵在後浴血苦戰,護住飛石橋的同時,也在鮮卑軍中縱橫馳騁、救援被圍困的散兵。一時間,由於鮮卑軍失去了統一指揮,竟被黃忠任意馳騁、隨意砍殺,隻是束手無策!
漸漸地,漢軍殘部基本已經都退過了飛石橋,黃忠大喝一聲:“走!”率數十親兵便向橋上飛奔而走!就在此時,猛然間,一支流矢如天馬行空般直奔黃忠後背而來,黃忠正領軍奔走間,由於聲音嘈雜、加之突圍心喜,竟然沒有察覺,“撲”的一聲,利箭竟然在背後幾乎沒胸而入!
血光澱放處,黃忠悶哼一聲,在馬上搖了兩搖,險些便栽下馬來。身旁親兵大驚,一擁而上搶至黃忠身旁,一則扶住黃忠,二則為黃忠擋箭,隻是不敢停住馬步!
就這樣,身負重傷的黃忠在一眾親兵們的拱衛下,隨著前麵殘軍直奔代郡而去!二十裏的距離很快就到了,就快黃忠流血過多,幾乎陷入暈迷態的情況下,一行人隨前軍進抵代郡城下。
李嚴等人此時也剛剛接到斥堠飛馬急報黃忠被圍的消息,聽說鮮卑軍勢大,李嚴心中正在彷徨:如果要去救黃忠,城內一萬五千兵馬,尚有六七千是輜重兵,兵少不足用,兵多則恐代郡有失;要不去救黃忠,坐看黃忠被圍,李嚴也是於心難忍!一時間,真是坐臥不安,苦無良計!最後,正當李嚴下定決心出兵救援的時候,聚兵鼓剛剛敲響,北方塵土飛揚之下漢軍殘兵已然突圍奔來!
李嚴大喜,忙大開城門、接應諸輕騎入城,然後城頭上箭如雨發,便將尾追其後的鮮卑騎兵射將回去。由於鮮卑軍倉促而來,尚沒有攻城器械,奈何不得代郡,所以見無功之下也隻得退了回去!
李嚴見鮮卑軍已退,吩咐諸將嚴守城池後,便急飛身下了城樓,來見黃忠。便見此時黃忠已經是麵色蒼黃、暈迷不醒了,口鼻間也是出氣多、進氣少,看看就將休矣!李嚴大驚,急叫道:“快送太守府!快請軍醫!”於是,眾人手忙腳亂的便將背後插著兩隻箭的黃忠抬奔太守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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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老將軍沒事吧?”看著老軍醫皺著眉頭為黃忠診脈,李嚴不禁急得直跺腳!良久,老軍醫搖了搖頭,苦笑一聲道:“箭雖然已經取下了,但是老將軍流血過多,加之年紀過大,氣血本虛,恐怕是不成了!”
“啊!!”李嚴、張範不禁麵色大變,暗暗叫苦。李嚴冷汗直流中,問軍醫道:“那老將軍還能撐得多少時候?”軍醫苦笑一聲:“恐怕撐不過今晚了!”眾人聞言不禁暗暗垂淚!
就在此時,黃忠忽然呻吟了一聲,突然醒了過來,李嚴忙搶了上去,大叫道:“老將軍,老將軍!”黃忠睜開暈黃的眼睛,看了看李嚴,嘶啞著聲音道:“正、正方,悔不聽你良言,強要出戰,以至於折盡大軍!我黃忠愧對陛下和華夏百姓啊!”老黃忠羞怒交加之下,“哇!”地又吐出一口鮮血。李嚴慌了,急忙握住黃忠的手,流淚道:“老將軍休要自責,此非之戰之過也,實是敵情有誤!老將軍隻管安心靜養,城防交由嚴便是!”
黃忠苦笑一聲道:“靜養?正方休要瞞我,我此次恐怕是不成了,但出師未竭身先死,邊疆未定之下,老夫死不瞑目啊!”眾將聞言垂淚不已,室內一時痛哭聲一片。李嚴也是淚如雨下,握住黃忠之手,隻是流淚無言。
黃忠忽地握緊了李嚴之手,咬牙道:“正方,你轉告陛下。老夫有負重托,未能穩守邊疆!此生雖已不能再為陛下殺敵,來世再為華夏馳騁疆場吧!”李嚴見狀大哭道:“老將軍休要胡說,快快安心靜養!”
黃忠搖了搖頭,仰天大叫一叫:“陛下,老臣去了!”言罷,吐血數口,頓時暈迷不醒。是夜二更,老將黃忠傷重而死!
一時間,代郡城內無論軍民盡皆帶孝,哭聲震天,恭送老將軍英靈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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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役,金沙湖一戰漢軍戰沒一萬七千人,餘者盡皆帶傷;鮮卑雖然獲勝,但折損精騎也達近兩萬眾,尤其是折卻大將拓拔英、拓拔德,雖勝亦是慘勝!
自此,華夏塞北最後一戰,開始拉開序幕,暴怒的漢軍將要以雷霆萬鈞之勢完成華夏民族的錚錚誓言:“明敢犯我大漢天威者,雖窮搜萬裏,亦必取敵首而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