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析】
此詩寫大慈塢祖塔院景色,時間是第一天的傍晚到第二天拂曉,從季節說寫的是暮春景色。作者選取了當時當地一些有特色的景觀,具體表現了暮春多雨時節山寺的幽深閑靜。雨在夜間悄悄下落,雲暗天黑,顯得分外沉悶,但靜夜的蛙鳴和林中的花香又顯出春日的氣氛。尤其是雨後的拂曉,漲潮的江濤席卷江沙,轟響著映入眼簾,則更為壯觀。全篇景情交融,作者雨夜留宿山寺淡泊寧靜的心境得到充分表現。
送小白上人歸華頂
秀登
瀑濺安禪石,秋雲鎖碧層。
一峰如卓筆,幾日策孤藤。
樹堰前朝蓋,星輝下界燈。
超然歸此處,心已契南能。
【譯文】
銀瀑噴濺安禪的坐石,秋雲緊鎖著翠綠的岩層。
一峰高聳有如巨筆卓起,可要幾日拄著孤杖攀登?
朝前去有叢叢樹堰掩蓋,明亮的星輝就是下界的路燈。
坦然平靜地回到此地,一顆心已經和祖師慧能相通。
【賞析】
此詩寫送僧人歸山,想象僧人一路行程的情景。首聯寫小白上人欲歸之地“華頂”的高峻幽深,那是在一個秋雲深鎖瀑泉噴濺的山巔。二聯再以卓筆形容山峰的高峻,因山高路險,因而懸想小白上人登上山頂不知要幾日時間?三聯描寫夜行景色,叢樹如蓋,明星為燈。結聯寫小白上人的心情,以“超然”寫上人的淡泊超脫,以心於祖師慧能相通,寫上人修禪達到了高境。
贈大慈寺嘯翁開士①
史守之
掛錫雲飛處②,心閑境亦閑。
萬緣空俗想③,一缽飽鬆關。
身幻從茲化,風高未許攀。
繁華滿眼底,付與水潺潺。
【注釋】
①開士:開悟之士,菩薩之德名,和尚之尊稱。
②掛錫:錫指錫杖。掛錫指懸起錫杖,即止住於一寺,與掛缽、掛搭同義。
③萬緣:緣即緣慮、思慮,萬緣即萬種緣慮。
【譯文】
安居在雲飛霧疊的地方,心中安閑環境也就靜閑。
萬慮皆忘去除塵念俗想,一缽溫飽高臥青鬆翠柏間。
我身上的幻覺從此化開,但你的高風還不能仰攀。
願把滿眼底的繁華繽紛,都交付給山溪流水潺潺。
【賞析】
此篇寄贈詩讚頌嘯翁和尚的清淨脫俗、無為自適的山居生活,表白作者對山居生活的仰慕和期盼。全詩的表現特色是善於抓住有特色的景物和動作,語言頗鮮活生動。
途中述懷
敬安
一瓶一缽暮山過,戴月孤身入薜蘿。
覺路未開歸路近,芒鞋空踏白雲多。
【譯文】
一瓶一缽暮從青山走過,披星戴月孤身沒入叢叢薜蘿。
覺悟之門沒有打開歸路卻已不遠,可惜芒鞋徒然踏破了壟頭雲朵。
【賞析】
此詩如題所述是遊方途中抒懷之作。表現遊方者虔誠問道之心理是生動感人的。所取之景亦為暮景。晚暮人回,而遊方僧人仍戴月孤身入山,從辛勞中見其決心和毅力。結聯寫他為悟覺未開而不安,更見出其問道之虔誠和專一。此詩寫人寫景突出重點,意境鮮明。
送海峰上人行腳
敬安
南詢從此始,煙水浩漫漫。
一缽飄然去,千山次第看。
江雲春樹碧,海月夜鍾寒。
處處隨緣住,無求夢亦安。
【譯文】
去南國遊方從這裏開始,前方是風煙迷離雲水漫漫。
一缽隨身飄飄然遠去,千山萬嶺依次流覽賞看。
春江上白雲悠悠依繞綠樹,海邊行夜月淒冷鍾聲清寒。
隨緣任運處處都是家,無有所求做夢也安然。
【賞析】
此詩描寫遊方僧人的雲遊生活,表現遊方僧人的優遊自適的心境。詩以浩渺迷離的大自然景色如浩漫煙水、江雲碧樹、海月夜鍾等加以渲染,以景托情,頗富情韻和感染力。
送靈澈
劉長卿
蒼蒼竹林寺①,杳杳鍾聲晚②。
荷笠帶斜陽,青山獨歸遠。
【注釋】
①竹林寺:在今江蘇鎮江市南,隋時建。是此次靈澈遊方歇宿的寺院。
②杳杳:深遠貌。
【譯文】
遠方的竹林寺蒼蒼茫茫,悠悠鍾聲在暮色中輕揚。
背著鬥笠帶著金色斜陽,獨自歸山走在崎嶇小路上。
【賞析】
此詩描寫送僧回山寺的情景,著意表現僧人淡泊寧靜超脫塵俗潛心修道的高境界。詩選取暮景,以特寫似的手法描寫僧人遠去的身影。蒼茫的暮色,悠悠鍾聲,和身披金陽的僧人的遠影,構成一幅禪意盎然的僧歸圖。僧人的心境和風操就在不言中得到含蓄表現。這是情景交融意境深遠的成功表現,構思別致,素樸雋秀,確是寫禪境的名篇。
歸嵩山作
王維
清川帶長薄,車馬去閑閑①。
流水如有意,暮禽相與還。
荒城臨古渡,落日滿秋山。
迢遞嵩高下,歸來且閉關②。
【注釋】
①薄:草木叢生的地方。陸機《君子有所思行》:“曲池何湛湛,清川帶華薄。”此用其語。閑閑:悠然自得貌。
②迢遞:遙遠。嵩高:嵩山。《白虎通·巡狩篇》:“中央為嵩高者何?言其高大也。”閉關:閉門謝客。佛教中,信徒在一定期限內(一般為七日)閉居一室,止妄修道,亦稱閉關。
【譯文】
清流旁草地綿延,遠行人車馬悠然。
流水若有意相隨,飛鳥似無心結伴。
古渡口荒城依舊,夕陽下霞滿秋山。
我歸逶迤嵩山下,閉門隱居為學禪。
【賞析】
清澈的河流映照著的野草甸上,詩人悠然離去。流水與飛鳥似與詩人有相同意趣而一路相隨。這與陶淵明“久在樊籠裏,複得返自然”的歸去情懷有相近之處。所不同的是歸去後的依止。王維是在禪學佛教中找到了歸宿。“荒城臨古渡,落日滿秋山”,此種境界明顯地異於“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情韻。
城池已久疏人跡,渡口已久曆歲月,陽光已是夕暉,山色也是肅秋,作者以曠遠的時間、寂滅的人事和易逝的事物,寫成了一個禪寂的意境。有人以為這境界過於冷寂,然禪者卻自可從中體味到禪悅。這一境界,是作者情感的依止,也是作者精神的皈依。方虛穀曾評此詩曰:“閑適之趣,淡泊之味,不求工而未嚐不工者,此詩是也。”王維曾自謂:“宿世謬詞客,前身應畫師。”以畫家豐富而洗練的筆墨、細膩而舒展的線條勾畫富有禪意的境界,極為工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