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如水,卓爾城中燈火闌珊,大部分人都已進入了夢鄉,隻有城中央的王宮仍是燈火輝煌,笙歌震天。鷹翔國的國王費武正與他數不盡的嬪妃在空中花園尋歡作樂,一派亡國之兆。
鄭浩然眼望空中花園這城中最為高大宏偉的建築,兩團仇恨的火焰在他眼中燃起。多少次他強迫自己望著這華麗卻充滿糜爛之氣的建築,強迫自己去想著妻子花惜語是如何從這高台之上跳下來,他用仇恨這把刀子在自己早已傷痕累累的內心刻劃,惟恐自己因酒精的麻醉而忘記了仇恨。
惜語呀惜語,你在哪裏?
這十年間,鄭浩然不曾有一刻忘卻過。這一切慘事,便如剛剛發生一樣清晰可見。這些記憶,已像烙印一樣深深印在鄭浩然心中,不死不休。
隻怕似瘋未瘋,那才真是難熬。
封諫的這句話一直回蕩在鄭浩然耳邊,他這十年所承受的,怎一句難熬了得?
在下後天趕回虎賁,到時路經明鏡湖,將軍如果有空,可以前去送行。
辛尤餘這句話,鄭浩然當然也不會忘,隻要到了虎賁,他將立即揮軍南下,踏平這片給他帶來無盡痛苦的土地。
後天,明鏡湖。
鄭浩然卻不能等後天,因為他已確信現在費武的鷹犬已經知道了王朝的醜聞被公布於天下,而他今天的所作所為也已經傳到了王叔費傑的耳中。僅這兩點中的任何一點都足以讓費武再起殺他之念。
王叔費傑是國王費武跟前最得寵的人,統領六萬人的鷹衛,專投國王所好,費武所有禍國殃民的行為皆由他一手策劃。貪圖享樂,與費武乃是一丘之貉。鷹翔王朝若非有商隕、商惜父子及皇甫國光三位輔政大臣以及一些仍對國王心存幻想,以為他終會醒悟的忠臣們一力維持,隻怕早已被大陸上其他四大國瓜分。
鄭浩然很清楚現在的形勢,現在他若不離開卓爾城,隻怕活不出三天。他轉身回屋,幾下扒開鋪在地上的稻草,用手抹去寸餘厚的土,下邊立時露出了一個黑色的木匣。鄭浩然一掌擊下,木屑紛飛,右手探入擊開的洞中,隻聽嗤的一聲,一柄寶劍應手而出。月光照射之下,劍鋒青光閃動,宛若遊龍。鄭浩然左手食中二指並在一起輕輕拭過劍身,劍身竟發出微微白光,仿佛因再回到主人手中而感到激動不已。
鄭浩然心中忽生警兆,明白自己已經晚了,以聖光級武士獨有的機警使他立即判斷出近百名鷹衛已從四周圍了過來。將手中劍狠狠一揮,顫聲道:“古宸呀古宸,十年間你未曾殺敵,今當以血祭之。隨我殺出城去,痛飲鮮血吧!”
古宸劍身白光閃爍,愈來愈亮,彷佛聽到主人召喚一般興奮無比,早已等不及要擇人而噬。
破屋之外,早已設下天羅地網在等著鄭浩然前去,隻要他踏出這破屋一步,等著他的將是死路一條,費武為維持王權而特別訓練的鷹衛豈是簡單,今日出動近百人已是鐵定要鄭浩然留下命來。
鄭浩然並沒有出去,他在等,因為他知道,在這近百人中,也有精通魔法之人,外邊幾十張強弓硬弩不算,還有早已布下的魔法結界,更有防不勝防的魔法在等著他,況且敵在暗,他在明,貿然衝出去,無疑是要給訓練有素的鷹衛當靶子。
現在比拚的已不止是武技,更重要的是心計。
鷹衛們當然也不會衝進來,僅看他們派了近百名鷹衛來已可看出他們並沒有因為過了十年而小瞧這位鷹翔國唯一的一位聖光武士。隻要有一點腦子的都知道一個聖光級武士的實力是多麼的可怕,破屋那麼小的空間根本不容許超過十人以上的進攻。而對於鄭浩然這個聖光武士來說,低於十人的進攻是沒有任何意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