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換床(1 / 2)

成灰迅速掃了整個宿舍一眼,微笑著打招呼:“你們好!”

高挑個兒笑著問:“你是成灰還是肖楚鍾?”

“我叫成灰。”這時成灰已把行李放上一張空著的鐵架床。

“剛才我們還談到你呢。”高挑個兒說。

“談到我?”成灰有點奇怪。

“是啊,我知道你會覺得奇怪。”高挑個兒說,“還是先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陳衛東,陳舊的陳,保衛的衛,毛主席的東,正宗的特殊時期產物。”

屋時的人都笑了起來。接著另外三人也做了自我介紹,一個是吳奇,一個是趙曉波,一個是高峰。末了陳衛東說:“現在我們宿舍隻有一個叫肖楚鍾的沒到。”他指了指成灰身後那張空床:“那個是你的床。”

成灰回頭看去,原來床板上貼著他的名字。這是一個靠窗的下鋪,成灰對這個床位感到很滿意。

“你們怎麼會談到我呢?”

“你的名字很特別啊,所以我們才談到你。”趙曉波說。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你爸真有學問,給你取這麼好的名字,哪象我這名字:陳衛東,俗透了,熟得都可以吃了。”陳衛東說完,又引得滿屋笑聲。但成灰沒笑。

“我以前是光輝的輝,上高中後我自己改成了灰塵的灰。”成灰說。

“自己改名啊?”吳奇很驚訝,“我們家大事小事都要我爸做主。要是我私自改了名字,可能他都不認我這兒子了。”

其實成灰的父母都不識字,他們也不知道“成輝”和“成灰”有什麼不一樣。

“我們班還有個女生叫方盡,就是‘春蠶到死絲方盡’的‘方盡’兩個字,這名字也夠特別的,不僅特別,而且這麼巧。成灰,方盡,簡直就是天生一對兒,千裏有緣來相會。”高峰說著笑了起來。

成灰聽說班上有個女生叫方盡,也覺意外而且巧合,正要再問,門開了,進來一個西裝筆挺,戴著副眼鏡的皮膚白皙的男生,他看了一眼屋裏的人,胹腆地笑笑,回頭向門外說:“進來吧,是這兒。”隨後進來一對中年男女。

中年男子放下手裏的皮箱,對陳衛東們點點頭。“你們都是這個宿舍的吧?”

“是的,我們宿舍一共住六個人。”陳衛東站起來,望向那男生問:“你是肖楚鍾吧?”

“我是肖楚鍾。你怎麼知道?”那男生有些拘謹。

“那兒有你的名字。”陳衛東指指肖楚鍾的床。這是一個靠門的下鋪,和成灰的緊挨著。

中年女子環視了一周說:“房間這麼小,還住六個人,條件也太差了吧。”

“我們宿舍還算好的,其它宿舍都是七個人呢。”高峰說。

“叫你考個省內學校,可以在家裏住,你偏不聽。現在好了,六個人擠一間破宿舍。”中年女子埋怨著肖楚鍾。

“我就是不想在家裏住,我喜歡擠破宿舍。”肖楚鍾沒好氣地說。

“我們是肖楚鍾的父母,特意送他來學校的。”中年男子對陳衛東們解釋,又回頭對中年女子說:“孩子吃點苦有什麼不好?我看他來這裏挺好,省得你成天把他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再說這條件又能差到哪裏?比起我們上山下鄉那會兒,簡直就是天堂。”

“你嫌兒子沒吃過苦是吧?那你幹脆把他送去農村,也來一回上山下鄉好了。”肖楚鍾的媽媽白了丈夫一眼,又指著肖楚鍾的床位,“你看看,光線這麼暗。兒子眼睛本來就壞了,再在這兒住上四年,還怎麼得了?要不換到那邊去吧。”說著指了指成灰的床位。

“那是成灰的。”陳衛東指指成灰說。

“小成,你能不能換一下?我家楚鍾喜歡躺在床上看書,可是他的眼睛不太好。”肖楚鍾的媽媽對成灰說。

“對不起,我也喜歡躺在床上看書。”陳灰冷冷地說。當肖楚鍾在父母擁衛之下進來時,成灰已看出這正是他從小就羨慕且不喜歡的那一類人,現在聽肖楚鍾媽媽竟要自己和她兒子換床,心裏不禁升起一團怒火,“不過,也許您可以在賓館裏給楚鍾開個單間,肯定又寬敞又明亮。”他的聲音裏飽含著諷刺。

肖楚鍾的媽媽臉色由白變紅,又由紅變青,她怒視著成灰,眼看就要發作。陳衛東忙說:“和我換吧,我也是靠窗的下鋪。”

“謝謝,不用換了,我很喜歡這兒。”肖楚鍾說著,白了他媽媽一眼,“媽,你怎麼這麼多事?你們快走,我不要你們管。”

肖楚鍾的媽媽怒氣漸平,轉向兒子,心疼地說:“你現在煩我們,過兩天想見我們你都見不著了。”眼圈竟紅了。接著打開行李,開始為兒子鋪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