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 愁雲慘淡萬裏凝雪(1 / 2)

“嗯。一日為兄終生為父。我待她兄妹情誼。”那聲音薄涼,似這寒天夜水,溫婉地從他口中慢慢推搡出來,“她亦為你師妹。你且要好生待她。”

“嗯。”仿佛是得到了一個允諾,她笑靨如花,綻開在瀟灑恣意的夜色裏。

“夜涼了。睡吧。”瀚宇含笑而語,俊秀儒雅的麵容上又恢複了一如既往的不慍不怒。他起身催促柒景回去,然後一轉身,也合上了窗台,進去了屋裏。

這一夜夢色漫長,次日雞鳴了數聲,也還不見瀚宇醒來。直到粹微天色清清淡淡地灑進了屋裏,他才勉勉強強從夢裏掙紮著睜開了那一雙風輕雲淡的淺眸,染滿霜華。

“梵兒她醒了麼?”無心遊走,不經意間,雙腳依舊硬生生地走到了凝梵挺前的小院之中。瀚宇未進去,硬朗身姿如鬆柏佇立於院中,靜如一座守候的雕像。此時見沫香出來,無關痛癢地問了一句。

沫香黛眉微顰,一言不發,隻是搖搖頭,便出去了。她此去就是去找毒老來給凝梵號脈,昨日還說小姐隻是氣血不足,可是,這一虧,倒昏迷這般長久,也沒有要醒的跡象,叫喚也是叫喚不應的。如同一幅空洞的軀殼,容顏如昨日,卻了無生氣。

未多時,沫香領著毒老出現在門口,匆匆進了去。瀚宇依然一身孑然淡漠地立足在石桌邊,也不進去,也不回頭。待毒老從屋內出來,他轉頭看了看毒老歎息的神情,才慢慢茫茫然地移步出去。

時近了十一月中,北國已經冷得萬山寂寞,煙熏濛濛,重巒疊障,山尖一靄白雪,終覆了這凡世塵埃,了卻了各色的情愫,皈依成最初的純白,幹淨清透。

幾臨四年一次的試練,可凝梵卻還未醒來。依舊眉頭顰顰,鳳眸緊閉。而穀內依舊是那未了的喧囂與紛紛糾葛。

遠山披雪衫,離原葬天白,這一世界的冰清玉白,卻是危機四伏的狩獵場。

瀚宇一身煙灰大袍,打馬同千蕁和柒景,三人去草原邊界上巡視。自上次無心婆婆遇襲之後,便定期要去邊界巡視一番,警戒異常。

天地一色的世界裏,這一簇紅,一簇藍,一簇煙灰的色彩奔馳跳躍,踏碎了那滿山滿路的寂靜。

“喂——”近草原的時候,不知打哪兒來了一聲嘶啞廖遠的呼聲,穿過冷淡的天空,嫋嫋地傳進耳朵裏,“少年,你們千萬勿去啊。”

三人倉促勒馬,四下查看了一番,突然,一堆深雪間,突然鑽出了個人來。白眉白須,身形佝僂,黝黑皮膚上溝壑縱橫,身著破爛的褪色棉襖,一手執著蘿和鐮鋤。

“老人家,您為何這麼說?”

“我剛從那兒逃回來。嚇死我了。我剛剛在草原上采集捕獵,不巧來了夥草原上的浪匪,高聲喝著馬,估計不知是從哪裏打劫了回來。我本以為自己死定了,運氣這般不佳。不曾想,聽到了銀鈴聲。”老人似乎是心有餘悸,左顧右盼稍稍,才又繼續說,“我估計是人家傳說的原上妖靈來了。”

“原上妖靈?”三人都心頭一驚,不知真假,追緊了又問,“你見過?”

“怎麼敢看?我見有機會開溜,當然是先走為妙,到這邊實在走不動了,所以才躲進了雪堆裏。聽隔村的人講,這妖靈是不能用眼睛看的,誰看了就得死。但是,若不是惡人,你又不看她,那你就平安無事。”

“我們以前怎麼沒有聽說有這些事?”柒景不依不撓,倒是要問出個所以然來了。

“隻是近數十日才開始有的,今天應該是第五次了。叫這些強盜生惡,老天是來收拾了。”老人說道此處,不由得憤憤吐了口唾沫。

“謝謝老人家,您趕快回家去吧。路上小心。”瀚宇謙遜有禮地向老人道過謝,轉頭和千蕁與柒景對視一眼,未多說,三人策馬而去,消失在皚皚蒼白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