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2 / 3)

好一會,她有點恍惚地道:“師兄說,師傅到海外仙山玩去了。”

低低地應:“嗯?”

“師兄說,大概三年五載都不會回來了。”

“是嗎?”

“所以師兄說,他當長輩就好了。”

袁去華這才反應過來她到底想說什麼,將她略略推開,看了她的眼睛,含了笑意道:“他這麼說嗎?”

謝雁度認真地點頭,“嗯。”想了一下,“去華,當我沒有說過成親的事好不好?”

袁去華的笑意失了,“你說什麼?”

“師兄說,不應該由我先提這個,你會覺得我比較便宜,慢慢地不再珍惜,喜歡上別的姑娘,最後給我一張休書,趕我回山上去。”謝雁度說著,抖了一下,對這前景十分恐懼的樣子。

“……你師兄話本看多了。”袁去華拙於言辭,形容不出內心的百轉千回,在怔愣了很長一段時間後,隻能歎氣著,道出這一句話來。

“所以沒關係嗎?”眼眸閃著光看他,“不聽師兄的?”

“別的有道理的要聽,這個——你就當從未聽過吧。”頓了一下,選擇了個比較含蓄的說法。

謝雁度毫無疑慮地選擇相信,“嗯。”又道:“去華,我好像餓了。”

袁去華失笑,起身道:“我去鬆鶴樓定一桌酒席,大家一起去,算幫你慶祝好不好?”

謝雁度點頭,喜滋滋在床沿半跪著直起身來,張開手環抱住他,把臉在那溫暖的胸膛裏蹭了一下,剛想離開,肩卻被定住。

唇上傳來全然陌生的溫熱觸感,謝雁度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那近在咫尺的放大的俊容,覺得心跳得比之前被抱住的時候還要快。她想捂住胸口,防止裏麵的心跳出胸腔,卻全身發軟地根本抬不起手來。

修長的手掌蓋上她的眼簾,眼前一黑的同時,唇上的觸感也消失了。

“我找何姑娘回來陪你。”

腳步聲漸漸遠去,謝雁度摸摸嘴唇,閉著眼睛,嘴角彎成了一彎新月。

豐盛的慶宴過後數日,謝守開始迫不及待地打給師妹報仇的主意,當他一句不停地說出第五種異想天開的方法後,袁去華才終於尋到個時機,打斷了他激昂的情緒,說出了他想說的話——

“我已經報官了。”

是的,他解決問題的方法十分直接,那日出去定酒席時,順帶一張狀紙就遞上了府衙,告盟主府的三弟子訛詐錢財在先,買凶殺人在後。

那三弟子正是當日被謝雁度扯下蒙麵黑巾的倒黴鬼,所以他在比武台上看到謝雁度,才會匆忙躲開換人。袁去華循著這一點微小線索,加上他早已覺得最後一個殺手來得蹊蹺——君義然前後兩次下手,都頗為巧妙,用的都是罕見的奇毒,而這最後一次卻顯然笨拙過頭,他見識過謝雁度的武功,又怎麼會買個身手低弱於她幾倍的殺手來?

袁去華托賴於對殺手組織運作的熟悉,追查之下,果然發現了最後一次的買凶是那三弟子所為,他真麵目被謝雁度看到,其殺人滅口之心比君盟主尤甚。

“告他做什麼?有用嗎?”謝守表示懷疑,根據他下山前眾師姐們傳授的經驗和下山後看的那數十本傳奇話本,這種時候不是該以牙還牙、躲在暗處陰暗地還擊嗎?

“再等等就知道了。”

這是袁去華的回答。

沒有讓他們等多久。剛過兩天,被抓進大牢的三弟子隻挨了三頓鞭子兩次拶指,就把師尊大人攀咬了出來。他詳細交代了君盟主命親信弟子假扮盜匪,而自己以拔刀相助的形象出現,與芙蕖閣攀上關係,以達到不斷索要銀錢好處的目的,其後因謝雁度這個目擊者忽然出現,為怕事情泄露,君盟主數次下手加害等等事宜——不得不說他運氣太差,若換個普通點的人,一份折錦就足以索命了,偏偏碰上性命出奇強悍的謝雁度,一次又一次,總也殺不死。

人證是有了,但因缺乏有力的物證,官府最終判定君義然無罪開釋。這是官麵上的說法,事實上君義然任盟主多年,在蘇州也算枝大根深,與府衙自是有些難以明說的幹係,既然沒有鬧出實際的人命來,府衙也就睜隻眼閉隻眼,放他過去了。

謝守非常不甘心,在溫南閑笑眯眯的安撫下勉強又等了幾天,這次傳來的,是君義然失去南武林盟主之位的消息。

“你們早就知道是這個結果?”他張大嘴,來回看著袁去華和溫南閑。

溫南閑搖扇子,悠悠然的,“很容易猜嘛。君義然雖然被放了,但他犯的案子可是傳遍了江湖,揭發的又是他自己的親傳弟子。盯著他那個位子的大俠們多著呢,終於逮到個錯,證據不足又怎麼樣?他有了這個嫌疑,一句‘日後不能服眾’就足以叫他下台了。”

江湖中人最講究的是輕財重義,仗義疏財,為錢財而買凶殺害無辜少女這種行徑,是****的下九流手段,君義然卻以白道魁首的身份做了出來,日後不會再有什麼人願意跟隨他,並且下一任盟主為了自身利益,也不會還讓他保留原盟主府的勢力——

這些以後的事,其實並不重要了,他對江湖武林的風雲並沒有任何興趣,這次會插手進去,隻是為了讓有危害於她的人,不再有足夠的力量來與她為難,僅此而已,再無其他。

袁去華負手下了青階,往後麵的院落行去。那裏,那個稚子般的姑娘正在初試嫁衣,那才是他覺得重要的。

一步連一步,腦中自然勾勒出了那層層繁複華豔嫁衣下的桃子臉,他不由柔軟地勾起了嘴角。

—全書完—

番外 君大小姐的婚事

比武招親的最終勝出者是上官世家的四房三公子,這位三公子不隻出身武功性情都出類拔萃,行事也是十分果決——君義然這裏案發,他那裏已遣人送了退婚文書來,一大把鹽撒得毫不吝惜。

前南武林盟主勃然大怒,怒完了,也隻得認了。君大小姐不堪受辱,劈裏啪啦把閨房砸了個稀爛,砸完了,卻不肯就此認命,乘著家裏事多人亂,提著明珠劍,牽上小紅馬,從後門離家出走,誓要尋到背約人去給他一劍。

其實平心而論,她對上官三公子是一點感情也沒有的,會幹出這麼衝動的事,全是跌不起麵子之故。她作為獨女自小嬌養,長大了又出落得花容月貌,琴棋書畫樣樣拿得出手,府裏一幹師兄師弟們鞍前馬後,將她捧得如同九天仙子一般。

君大小姐自己也自負才貌雙全,將父親挑來的少俠才俊們全不屑一顧,直到遇到袁去華,方將一片芳心下許。隻因父親設計的緣故,他們如今是不可能了——她絕不會承認自己是敗給那小傻子,這便罷了,招親結果已出,她原已打算認命,反正不管嫁給誰,她都不在乎了。但——

哼!

恨恨地咬牙,姓上官的算什麼東西,她都願意勉強自己下嫁給他了,他卻不識好歹,居然敢退婚!這真是她自出生以來所受到的最嚴重的奇恥大辱,無論如何不能就這麼算了,爹爹不肯給她出頭報仇,她就自己來!

以平日裏和師兄們過招的經驗為參照,她對自己的武功和智慧都很有信心,自以為雪恥不過是個時間問題,上官臭小子是一定肯定以及確定會被自己踩在腳下,痛哭著哀求她的原諒。

但是現在,被結結實實從頭捆到腳的君大小姐,聞著房間裏香得讓人喘不過氣的奇異味道,隻剩了一個感想——

師、兄、誤、我!

比武時為給她留麵子讓她一兩次不打緊,但十年如一日地將佯敗進行到底,導致她對自己的功夫嚴重高估,就太要命了。

居然連青樓的兩個護院打手都打不過——這是她在這裏被綁了三天,才終於提起勇氣接受的慘痛事實。

“這死丫頭老實點了沒?”門外忽然傳來聲音。

“回夫人,照夫人的意思,綁得好好的,嘴也塞了,她摔不了東西,也罵不得人,餓了三天,這會兒安靜多了,什麼動靜也沒鬧。”

“哼,就該這樣。死丫頭,灌了軟心散還有力氣,摔了老娘三個茶壺,還當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呢!”

“那是,還是夫人有辦法。”

“好了,開門吧。”

對答完畢,“吱呀”一聲,門開了。

看見進來的是個衣飾華麗的美婦,君大小姐立刻瞪圓了眼,憤怒地嗚嗚悶叫。

美婦揮了揮羅帕,跟在後麵的小丫頭會意地上前,拽出了塞在君大小姐口中的布團。

“你這毒婦,快放了我,不然讓我爹爹知道了,你們一個也跑不了!”

美婦甚有風情地拋去一個媚眼,“你爹爹是誰呀?”

“他是——”君大小姐猛然縮口,她落到這種地方,對家裏太不光彩,貿然說了不妥,“你不配知道,反正是你惹不起的大人物。別怪本姑娘沒提醒你們,現在放了我還來得及。”

“放了你?”美婦陡然變臉,“老娘吃下去的肉從沒有吐出來過,你趁早死了這條心,乖乖地幫老娘賺錢,好處多著呢!”

她輕移蓮步到桌邊,從袖子裏掏出個白玉小瓶,倒了一小半在一杯冷茶裏,揚下巴指示小丫頭,“端去給她灌下。”

“又是那害人的軟心散?”君大小姐又怒又慌,“你休想!”

她脾氣上來,不管不顧地滾到了床沿邊,雙腳奮力往外一蹬,竟將桌子踹得移了位,美婦未及反應,被那跟著晃動的冷茶潑了大半杯在手上。

“你——來人!”

兩個彪形大漢應聲而入。

“把她給我按好了,敬酒不吃,偏愛吃罰酒,老娘成全你。”美婦冷笑著,重新把茶杯倒滿,這回一股腦地將小瓶裏剩下的藥粉全倒了下去。

小丫頭捧到床邊,業務甚是熟練地捏住了君大小姐的下巴,迫她張開嘴。

“唔嗚嗚——咳咳!”被按得連手指也動不了,再沒有掙紮的餘地,加了五倍分量的藥茶一點不漏全灌進了胃裏,藥效驚人地在第一時間就揮發開來。

接下來,軟得棉花一樣的君大小姐被扔進了浴桶裏,由小丫頭仔細洗刷了一遍,抹上和房間一樣味道的香粉,換了輕飄飄的衣裳,雖有數層,卻全是薄紗材質,還露出胸前大片如雪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