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穿過兩重庭院,到了內室。
那帶路老奴停下腳步,道:“藍夫人在堂內恭候,老身已代你通報過了,相公!請進去吧!”
江曉峰“嗯”了一聲,暗自提一口氣,緩步向室內行去。
呼延嘯正待舉步隨行,卻被那老婦一伸手,擋住了去路,道:“你們公子一人晉見夫人就成了,用不到你隨行。”
呼延嘯微微一笑,道:“在下從來不離我家公子。”
大踏一步,由那老婦身旁閃過。
那老奴亦是行家,隻看呼延嘯那一步,已知遇上了高手,正待再行出手攔阻,突聞內裏傳出來一個清亮的聲音,道:“讓他們進來吧!”
那老權應了一聲,退到一側。
江曉峰舉步入門,抬頭看去,隻見一個麵目姣好的中年婦人,一身青衣,端坐在內堂正中一張白墊子水待之上。
目光轉動,隻見空中布置很簡單,地上鋪著一張白sè毛氈,和幾張鋪著白墊子的木椅。
那中年夫人打量了江曉峰和呼延嘯一眼,道:“兩位請坐。”
江曉峰緩緩在一張木椅之上坐下,道:“驚擾夫人了。”
中年夫人淡淡一笑,道:“聽黃娘傳報。兩位非要麵見老身不可?”
江曉峰道:“咱們有事求見藍大俠,藍大俠不在府上,隻好告姓名!
江曉峰道:“在下江曉峰。”
藍夫人微一頷首,道:“姓名很熟,似是聽拙夫談過…”
語聲一頓,道:“江相公此番到我藍府,不知有何見教!”
江曉峰略一沉吟,道:“夫人的沉著氣度,好生叫在下佩服。”
藍夫人道:“江相公有什麼事還是直截了當的脫出來吧!
拙夫不在,老身不便留客過久“。
江曉峰道:“夫人快人快語,在下直說了……”
輕輕咳了一聲,道。“藍大下手創天道教,氣吞河嶽,有心要兼並天下武林,夫人想是早已知曉的了!”
藍夫人道:“拙夫的事,老身素不多問,兩位若隻是探問此事,老身無可奉告。”
江曉峰冷冷說道:“夫人推的根幹淨啊!”
藍夫人道:“你小小年紀,如此無禮,老嬤送客!”
那老組應聲而入。
汪曉峰冷笑一聲,道:“藍夫人,我們既然進入了藍府,豈能輕易被夫人喝退麼?”
藍夫人右手一揮、示意黃媽覽了,道:“江相公言中之意,想老身甚多不解,可否明白見示?”
江曉峰道:“藍大俠在武林中所作所為,夫人難道一點也不知道麼?”
藍夫人道:“老身素來不問拙夫的事。”
江曉峰道:“令媛呢?難道夫人也不問麼?”
藍夫人臉sè一變,道:“江相公不覺著問的太多了麼?”
江曉峰道:“如是咱們沒有問話的膽氣,也不敢求見夫人了。”
藍夫人略一沉吟,道:“如是老身不願回答呢?”
江曉峰道:“藍天義一身武功,超凡絕俗,想必夫人亦從尊夫處學得甚多絕技了!”
這幾句,語中帶刻,言下之意,已有著挑戰意味。
藍夫人級級站起身子,道:“江相公如是自負英雄好漢,何不去找拙夫較量,yù迫老身一個女流出手,不覺有傷作為英雄氣度麼?”
這幾句話,大出了江曉峰的意料之外。不禁聽得藍夫人已然離位,接著:“兩位請吧!老身不送了。”
江曉峰大感羞急,縱身一躍,攔住了藍夫人的去路,道:“夫人雖然說的有理,但我等既然來了,豈能輕易離此!”
藍夫人突然回手一抓,抓住了江曉峰的右腕。
這一招,不但快速無比,而且奇幻絕倫,江曉峰竟然是無法避開。
江曉峰正待運氣掙紮,那藍夫人突然正相加力,扣緊了江曉峰的脈**。
呼延佩大吃一驚,急急喝道:“放手!”
呼的一掌,劈了過去。
藍夫人五指一帶,竟把江曉峰的身體,擋著盾牌,迎向呼延嘯的掌勢。
呼延嘯總總收掌,退後了三步。
_冷冷說道:“夫人如不放人,老夫就放火燒了你們這座豪華宅院。”
藍夫人冷冷說道:“也燒死江相公。”
江曉峰脈**被扣,半身麻木,心中卻又懊惱異常,暗暗自道:“江曉峰啊!江曉峰!你明明知道這藍府中凶險重重,竟然是一點也不留心,被人一把扣住了脈**。”
其實,藍夫人那回手一招。涵使江曉峰有著出其不意之感,主要還是藍夫人找術奇幻,叫人莫可預測。
呼延嘯道:“如若咱們必死,那就隻好同歸於盡了。”
藍夫人道:“我不信你真感燒此宅!”
牽著江曉峰行去。她頭未回顧,但卻如腦後長了眼睛一般,不論那呼延怎樣轉變自己的角度。那藍夫人,總是若有意著無意的轉動那江曉峰的身子,每次都很然的擋住了那呼延嘯出手的機會。
江曉峰被那藍夫人拖著,行人了一座花園之中。
他心中十分懊惱痛苦,但卻又無掙紮之能,隻好任人拖著走路。
呼延嘯心中又急又氣,大聲喝道:“夫人不放人,休怪在下無禮了!”
藍夫人陡然停下腳步,放開了江曉峰的右腕,指指花園分側一個圓門,道:“你們走吧!從那小圓門中出去。”
江曉峰突遇兩步暗中運氣活動了一下血脈。道:“夫人的武功高強,手法更奇特,確是叫人佩服……”
藍夫人冷笑一聲,道:“我這藍府之中,十分清靜,老身也不願手沾血腥,你們快請吧!”
江曉峰道:“在下被夫人一招擒住,理該認敗而去。”
藍夫人厲聲道:“那你為什麼還不去呢?”
江曉峰道:“在下還有一點不服。”
藍夫人道:“你還要如何?”
江曉峰道:“剛才夫人一招拿住了在下的手腕,手法固是奇奧莫測,不過,在下感覺到,因沒有防備,亦是重要原因。”
藍夫人目光轉動,打量了江曉峰一眼,道:“你幾歲了?”
這句話問的大離本題,江曉峰微微一怔,道:“這也和動手有關麼?”
藍夫人道:“我問你幾歲了?”
江曉峰道:“在下十九歲。”
藍夫人道:“不及弱冠之年,死了太可惜,孩子,快走吧!不要逼我出手。”
突然轉過身子,緩步而去。
這藍夫人的沉著冷靜,不僅使江曉峰動中敬佩,就是那呼延嘯也是暗自佩服。
望著藍夫人漸遠的背影,江曉峰突然大聲叫道:“夫人小心了,在下不願暗襲。”
藍夫人緩步而行,不快不慢,似是根本沒有聽到江曉峰呼叫之言。
江曉峰突然縱身而起,人如飛鳥般,直撲過去,右手五指箕張,抓向那藍夫人的後背。
藍夫人頭未回顧,身未轉動,右手四拍一掌,正好把江曉峰的攻來之勢封住。
江曉峰收住護擊之勢。右肘關節正好要控在藍夫人助五指之上,隻好一沉丹田翰氣。落下了身子,不禁一呆。
藍夫人突然加快腳步,轉過一重花樹不見。
江曉峰呆呆的望著那藍夫人消失的背影出神。
呼延嘯快步行了過來,道:“孩子,咱們走吧,這藍夫人的武功太高,高的叫人莫可預測,而且這藍府中的形勢,也有甚多奇怪之處,個中甚多可疑,咱們不用停留在這裏了。”
江曉峰也覺著,如若那藍夫人存了殺害自己之心,此刻早已沒了xìng命,但彼此敵對相處,她又為什麼手下留情?難道真如她所言,不願手沾血腥麼?一個人如是不願手沾血腥;那豈不是個大大的好人麼?
他心中念頭百轉,也就不過是睡眼工夫,回頭應道:“叔叔說的是,咱們應該走了。”
兩人依照那藍夫人的指示,穿過花園而行,從花園小門中出去。
江曉峰低聲說道:“叔叔說這花園之中,甚多奇怪之處,小侄也有同感,但小侄卻無法說出內情,還望叔叔見告。
呼延嘯低聲說道:“此地不是談話之處,咱們回到客棧中再說。”
江曉峰點點頭,兩人加快腳步,奔回客棧。
回到客棧後,呼延嘯掩上房門,才長長籲了口氣,道:“孩子。你瞧那藍府之中的形勢。像不像個爭霸武林人物的住宅。”
江曉峰道:“不錯,小侄也感覺到。那藍府中似是全無戒備。
呼延嘯道:“而且老夫觀察那藍夫人,愁眉深鎖,似是有著很沉重的心事一般。”
江曉峰道:“藍夫人不似一個壞人,小侄亦有同感。”
呼延嘯道:“就老夫所知,藍天義夫婦相處,一直是水rǔ交融,相敬如賓,也許藍夫人不同意藍天義這番爭霸江湖的舉動,但又格於夫婦之情,不便出言阻止,所以留在藍府未參與藍天義的……”
隻聽室外又傳來一聲陣低吟道:“專解人間疑難,論武林禍福。
呼延嘯霍然打開木門,轉目望去,隻見一個身著士布衣褂,肩上扛著一個白布招牌的人,正自大步向前行去,招牌上寫著:“神算子鐵口論相”。
呼延嘯急急叫道:“看相的。”
那士有著老者,轉過身子微微一笑道:“玩鳥的,山不轉路轉,你又重入江湖了。”
呼延嘯輕輕歎息一聲,道:“果然是你,請進來坐。”
隻聽兩人對話,江曉峰已知來人正是心慕已久的“神算子”
王修,不覺留神打量了來人一陣。
隻見他修眉鳳目,年約五旬以上,胸前飄著一片花白十髯。呼延嘯一麵肅客入室,一麵說道:“王兄好眼力,老夫已脫下彩衣,經過易容,仍被王兄一眼就瞧了出來。”
“神算子”王修行入室中,放下招牌,隨手掩上房門,道:“你們見過藍夫人了?”
呼延嘯微微一怔,道:“你這算命的,難道一直盯著我們麼?”
王修道:“難道呼延兄認為,咱們這次相遇,當真是巧合麼?”
呼延嘯道:“你跟蹤別人,老夫相信,你能跟蹤兄弟,卻叫我心中有些不服氣。”
王修道:“因為你乘雕飛行,是麼?”
呼延嘯道:“不錯,我不相信你也能騎個大鳥迫在老夫身後?”
“神算子”王修哈哈一笑道:“當今世界,除了你呼延兄之外,隻怕再無第二個人能夠騎鳥飛行了。”
呼延嘯道:“啊!你既不能騎鳥飛行,如何能夠追蹤兄弟呢!
“神算子”王修笑道:“兄弟不能騎馬飛行,但我可以在鎮江等你們。”
呼延嘯微微一笑,道:“兄弟也忘記了一件事,王兄是‘神算子’,一向料事如神。”
王修神sè鄭重的說道:“兄弟到鎮江已然數rì了,心中雖想到藍府中查看一下,但卻因顧慮過多,一直沒有決定,想不到,兩位一到鎮江。就到了藍府中去,這份豪氣,兄弟十分敬服。”
呼延嘯想到藍府中的際遇,不覺臉上一熱,訕訕說道:“我們此行,並未討得便宜。”
王修神情肅然的道:“兩位可是見到藍夫人了?”
呼延嘯點點頭,道:“不錯,正是遇上了藍夫人。”
王修道:“兩位和她動過手麼?”
江曉峰接道:“晚輩和她試了兩招,那藍夫人武功奇高,晚輩簡直沒有還手的機會。”
王修道:“你是金蟬步的傳人?”
江曉峰道:“晚輩江曉峰。”
王修道:“我聽過你的名宇……”
語聲微微一頓,接進也許就是個中的原因了!“
呼延嘯道:“王兄言中之意,兄弟一點也聽不明白。”
王修道:“有一件事情,嚇延兄是否覺著很奇怪呢?”
呼延嘯道:“什麼事?”
王修道。“藍天義萬事具備,但卻突然蟄伏不動。”
呼延嘯道:“所以,江湖上才這麼一片平靜。”
王修道:“藍天義發動這次武林大變的事,已然逐漸在江湖上傳布開去,時間拖延的意久,對那藍天義愈是不利,就目下江湖情勢而論,實是找不出一個阻止那藍天義發動大變的原因。”
呼延嘯道:“難道這會和藍夫人有關麼?”
王修道:“找不出外在原因,隻好轉在他們內部找了,唯一能夠阻止那藍天義發動這次大變的,就是他的夫人了。”
呼延嘯歎道:“不論何等複雜的事,隻要經你王修一分析,立刻間執可以水落石出。”
王修笑道:“呼延兄不用捧我,兄弟隻不過是對事論章的比較深刻一些罷了,呼兄弟在未見那藍夫人之前。此一論斷,還是不敢肯定。”
呼經嘯道:“除此之外,確也別無原因,大概是不會錯了。”
王修道:“就算那藍天義,暫時蟄伏不動確是因了藍夫人的關係,但他們總是夫妻。而且那藍夫人一向是出了名的賢淑之人,最後仍然要屈服在藍天義的堅持之下……”
江曉峰道:“這麼說來,那藍夫人的力量很大了。大的能使藍天義不敢輕舉妄動。”
王修道:“過去,我對此點,亦覺著有些可疑,因為武林中一直傳著那藍天義的名字,卻未聞益夫人的大名,因此那藍夫人是一位何樣的人物,根本就無法預測,但經兩位證實,在下的推斷又向前接近了一步,那藍夫人並非是隻憑藉夫妻之情,響那藍天義,而是別有所持……”
呼延嘯道:“王兄之意,可是說那藍夫人武功高過藍天義麼?”
王修道:“這個,在下不敢妄論,不過,藍天義既已發動,決非單純一點夫妻之情,所能影響,藍天義能夠蟄伏不動,足見那藍夫人有一種力量,能夠使那藍天義心悅誠服,不敢妄動。”
呼延嘯奇道:“就算那藍夫人武功高過藍天義,但也不會強過很多,如若藍天義真是不肯聽從,盡可以仗人數眾多,和藍夫人一較勝負。”
王修道:“我也這麼想,所以,感覺得其中有很多使外人無法了然的內情。”
江曉峰道:“人算不如天算,那藍天義不能及時發動。總算給了武林道上一個緩衝的時間。”
王修道:“雖然藍天義已經發動,但武林中仍有大部份人不肯相信,就算藍天義再晚半年行動,江湖上還是沒有一股力量能和他們對抗,所以,在下要找出原因;最好能使那原因擴大,不讓它消滅,能使藍天義及時回頭更好,至少也可使它多延長一些時間。”
呼延嘯道:“王兄一向有‘神算”之稱,料事如神,想必早已胸有成算了?“
王修搖搖頭,道:“沒有,對此事;在下也一直想不出真正的內情,何況他們夫妻情義深重,間不疏親,縱有離間之法,也不敢對兩人妄用。一個不巧,反將是弄巧成拙,促使他們夫妻和好。”
呼延嘯略一沉吟,笑道:“如是你‘神算子’沒有法子,當今之世,又有何人能出良策呢?”
王修道:“世間謀策,少有十全十美,算一算,勝的稍多,就可以放手擊行,但此事太過重大了,那藍夫人又是素少在江湖上露麵之人,兄弟也無法知曉她的xìng格,想不出一個好法子,所以就不敢妄動。
呼延嘯歎息一聲,道:“你沒有良策,和我商量,那豈不是問路於盲了麼?”
王修微微一笑,道:“但見了兩位,兄弟倒想起了一個法子,可是要借重這位江世兄,助我一臂之力。
呼延嘯道:“他小小年紀,如何能夠涉險?你如要用人,老朽願為王兄效勞。
王修笑道:“江世兄的為人,兄弟已從公孫成口中聽過。”
江曉峰接道:“老前輩見過公孫前輩了?”
王修點點頭,道:“還見過方秀梅和常明,對江世兄的為人生xìng,稍有了解。”
呼延嘯接道:“王兄,可是覺著兄弟不如他麼?”
王修道:“呼延兄不用誤會,兄弟借用江世兄的用心,並非要他和人動手?”
呼延嘯沉吟了一陣,道:“這個可以,不過,王兄要先得把話說清楚,兄弟衡量一下,才能答複,如是王兄不先把話說明白,就算他答應了,我也不肯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