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家風目睹江曉峰步出廟門,輕輕歎息一聲,盤坐調息。
數月間經曆過無數凶險,也使得藍家鳳有了超越年齡的成熟。
她心中明白,王修雖然已累得一夜白了發,但麵對著十二金釵這等特殊的人物,王修實也想不出什麼良策,一切隻不過是對付那黑衣人罷了。
藍家鳳雖然一切遵從王修的安排,但她心中明白,一旦事情弄到兵戎相見時,仍然要靠自己安靜的處理。
可她必須珍惜自己的體能,所以,爭取這可能僅有的時間,坐息一陣,希望能借此一刻調息,一旦打起來,能增強幾分耐力。
她用手在麵前shè入rì光的地方,劃一條線,估計一個時辰後,rì光照及的所在。
坐息醒來,rì光已過繞半尺。
藍家鳳匆匆站起身子,直奔巫山下院而去。
因為過了約定的時刻甚多,所以她離開了小廟之後,立奔向巫山下院。
一口氣奔到下院的門外,才停下了腳步。
這時,距離中午還有近一個時辰光景,巫山下院中一片靜寂,莊院前兩扇木門正大開著。
四周一片靜寂,聽不到一點聲息。
藍家鳳在門前徘徊了一陣,不見有何動靜,忍不住舉步向莊院之中行去。
行進門內去,隻見院中一片死寂。流目四顧,不見人蹤。
藍家風輕輕籲一口氣,暗運功力戒備,緩步向前去。
她無法了解神算子王修時間是否準確,那時間,黑衣人是否真的在巫山下院中巡視,但她晚來了頓飯時間,心中自覺有愧,無論如何要設法找出那黑衣人,才算有個交代。
藍家鳳心中雖然想到,王修也未必真的想到什麼良算巧計,但他未說明計謀的內情。反使她有些半信半疑。
這就是王修的才鍛表現,也給了藍家風很大勇氣。
藍家風繞庭院走了半周,表麵上裝作全不經心,暗中卻是全神貫注,留心著四外的景帆。感覺中似有兩道銳利的目光,在大廳中一木窗內直shè過來。她無法猜出那人最準,但卻感覺到那人必有著很深厚的內功。
藍家鳳停下腳步,略一沉吟,緩緩舉步行出了巫山下院。
原來,她停步略一忖思,覺著飛躍而出,不如媛步行出來的斕自然。
藍家風行出巫山下院,立時縱身而起,一連三個飛躍。跳出了六七丈遠,閃身隱在一株大樹之後。“
轉頭盟去,隻見人影一閃,那黑衣蒙麵人已然出現在大門口。
他似乎並未看到藍家風,目光流轉,四下張望。
那人下瞧看了一陣,突然拉下了臉上的蒙麵黑紗,rì光下隻見蒼白可怕的怪臉上,暴shè出兩道森冷目光,不停的四下觀看。
藍家鳳心中暗自盤算道:“隻瞧他兩道眼神,已可了然他內功極深。看他的臉sè蒼白,似乎是練的寒yīn一類武功,但他隻要不帶十二金釵人,我成可和他一拚。”
心中有此一念,頓時覺著開朗了很多,暗中提氣,悄然向林外行會。
“行不過三支左右,突問一個清冷的聲音,由身後傳了過來道:“夫人……“藍家風口目一顧,隻見那黑衣人奔行如飛般的直撲過來。急急一提真氣,向前飛奔而去。”
那黑衣人叫道:“屬下聞得傳言,夫人已遭暗算喪命。屬下本意還率領十二金釵,為夫人報仇,但因未得遺命。再加十二金釵還未到至善之境,未敢妄動。夫人既未遭人暗算,重臨巫山下院,何以竟不肯和屬下見上一麵呢?他說的聲音,並不太大,但卻聽得十分清晰。
藍家鳳字字入耳,但卻不敢輕易回答,生恐被黑衣人聽出她聲音,判定你不是藍夫人。
她心中早已決定了去向,放腿直奔正西,一口氣跑出兩三裏路。
回目一顧,隻見那黑衣人,有如風馳電掣一般,直追上來,雙方相距,也不過三支左右的距離。
藍家風吃了一驚,暗道:“我已用足了八成功力,奔行不能算不快,但仍然被他追上了數文距離,單是這份輕功,就足以驚人了。”心中念轉,暗中提聚了十成功力、流星飛失一般向前疾奔。奔行之間,瞥見了一座古柏環繞的廣大墳地。
墓園外聳立著一塊高大的石碑,寫著“李氏墓園”幾個大字。
但藍家風奔行太快,有如追風閃電一般,疾掠石碑而過,隻瞧到那石碑上一個“李”字。
方位未錯,估算路程,應該已到王修約好合麵的李氏墓園中人。
情勢迫人,無法細瞧,奔行中一側身子,閃入了柏樹林中。
就在她閃身入林的同時,那疾追身後的黑衣人,突然一抬右手,一道白芒,閃電shè出,口中大聲喝道:“賤婢膽子不小,竟然冒充藍夫人。”
叫聲中,蓬然一聲大震,一株碗口粗細的古柏,倒摔在地上。
原來,那黑衣人遙遙飛出的一道白芒,不但鋒利無比,而且勁道奇大,一株碗口大的古柏,竟被白茫一繞之下,攔腰中斷。
藍家鳳目睹那黑衣人飛出的白芒,如此威勢,心中大是震駭,暗道:再厲害的暗器,也難有這等威勢,他這飛出的白芒,分明是馭劍術了。
心中盤算,人卻直入墓園。
深人五丈左右,果然見到一座高大的古墓。
墓前一座石碑下麵,寫著“拖延時刻”四個字。
四個字寫在碑前土地上,藍家鳳看過之後,隨手把字跡毀去,心中大是奇怪,忖道:拖延時刻,分明是要我和那黑衣人慢慢談判了,但我一說話,豈不要泄露出自己的身份麼?
還未拿定主意,耳際間已響起那黑衣人冷漠的聲音,道:“你究是何許人,竟然冒充藍夫人?”
藍家風疾快的轉過身子,抹去了臉上的易容藥物,道:“我……”
黑衣人道:“果然是你藍姑娘。在下沒有想錯。”
藍家鳳道:“你來的很好,我們正該好好談談。”
黑衣人道:“咱們約好你把王修的人頭,送人巫山下院,但姑娘並未守約,似乎是用不著再談什麼了。
藍家鳳道:“當時我娘要你訓練十二金釵,對你寄望是何等殷切,信任是何等的深厚,想不到她老人家屍骨未寒,你竟然背叛了她。”
黑衣人在突然仰天打了個哈哈,道:“多謝你藍姑娘啊!”
這句話沒頭沒腦聽得藍家風怔了一怔,道:“為什麼謝我?”
黑衣人笑道:“令堂的死訊,在下雖聽到多次,但心中一直有些懷疑,今rì得你證明,大約是再也不會錯了,豈不要多謝你藍站娘……”
臉sè一整,冷冷接道:“令堂既已去世,天下再無我可畏懼的人了。
藍家鳳道:“難道你一點也不顧念我母親生前對你的提攜之恩?”
黑衣人道:“有一句俗話說,人在人情在,令堂既然已經死去,在下自然就不用顧念她的生前情意了。
雙目中奇光迸shè,盯注在藍家風的臉上,道:“放眼天下,我是唯一能助你為母報仇的人,也是唯一能挽狂瀾於既倒,避免天下武林同道免於被奴役於天道教的人……”
藍家風道:“但你不肯為我娘報仇,替武林同道盡力,那也枉然。”
黑衣人泛現一抹獰笑,道:“此事也未始不可商量,隻要你藍姑娘答應在下一個條件。”
藍家鳳過:“什麼條件?”
黑衣人道:“你如肯嫁我為妻,此事大可商量。”
藍家鳳聽心頭火起,但卻強自忍下,未發作出眾。忖道:神算子讓我拖時間,不如要拖延到什麼時刻才有效果?還得和他多扯上幾句才成。當下緩緩說過:“我娘報仇之後……”
黑衣人搖頭,接道:“不是。你先下嫁我為妻,過幾rì夫妻生活之後,在下能相信。”
藍家鳳略一沉吟,道:“如是不答應呢?”
黑衣人道:“那要著姑娘的武功如何了。
藍家鳳仍不聞有何反應,心人大急,暗道:“王修等不知是否還在此處,要拖延到何時才成?心中念道,口中卻說道:“如是我不勞閣下相助呢……“
黑衣人接道:“不論姑娘是否要在下相助,姑娘隻有兩條路走,一條嫁我為妻,一條是死於當場。”藍家風搖頭,道:“兩樣我都不願意。”
黑衣人道:“那姑娘隻好動手,自尋死路了。”突然踏前兩步,疾向藍家鳳有膨脈**之上抓去。
藍家鳳一閃避開,回擊一掌。黑衣人冷笑人,道:“姑娘如是敗於在下手中,是否會答應在下的婚約呢?”藍家風道:“你先勝了我在說。”
黑衣人道:“姑娘的嬌美,龍勝令堂,如是在下不能得到姑娘,也絕不讓別人得到你。”
藍家風道:“那要你勝了我之後,才能誇口。”十指揮彈,縷縷指風,破空而出,封住了那黑衣人的淩厲掌勢。
黑衣人一麵揮劍搶攻,一麵冷冷說道:“令堂把穿雲指,也傳給你了。”
藍家鳳道:“我母親傳給我千餘種武功之多。就要看你有沒有破解之能了。”
黑衣人道:“你盡管施展,我要你自甘認輸,嫁給我之後,也心服口服。”
藍家風無法預測此後的形勢變化,王修等久不現身,使得藍家鳳心中極為不安。必須要靠自己的能力,獨自應付局勢變化。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我如是嫁給你。對我有什麼好處?”
黑衣人道:“十二金釵,是目下武林中武功最強的人,別說十二金釵合力,就是一二人在江湖上行走,也是可把江湖搞一個夭翻地覆。放眼當今之世,在下是唯一能夠指揮十二金釵的人,這情勢已經很明顯了,在下實已是當今武林至尊。姑娘嫁給在下。雖然年齡懸殊一些,但這份榮耀,不是任何男人所能給你的了。”
藍家鳳道:“我如是嫁給了你。我們兩個之間,誰是至上?”
黑衣人道:“在下一向不喜在武林中出名露麵,在名義上自然會擁你為尊。”
藍家鳳道:“但是在我們兩人之間,我還要聽你的了?”
黑衣人道:“這個自然。不過,咱們既然成了夫婦,這大小之分,那也不過是兩人的事……”
聲音突轉冷厲,接道:“如若是你不肯嫁我為妻,舉世之間,再無一人能為你母親報仇了。
而且,你也無法再活下去,算一算這筆帳你就不難作個決定了。“
兩人一麵交談,一個卻是各展所能,掌影指風,淩厲無匹,各自攻對方的要害大**。
藍家風雖然不斷有新奇的招術,用出克敵,但那黑衣人卻始終用一套很奇異的掌法,藍家風全力搶攻時,黑衣人就采守勢,雙掌把門戶封閉得十分嚴緊,但藍家鳳隻要攻勢一鬆,黑衣人雙掌如狂風驟雨一般的反攻過來。
這種搏鬥之法,一直使藍家鳳沒有喘息的機會。
這是一場jīng彩絕倫的搏鬥,可惜四局竟無觀賞之人。兩人在古柏參天的墓園,你來我往,不覺之間,已然互鬥了一百餘招。
那黑衣人固然是臉露驚異之sè,藍家風的臉上,也泛出了汗水。
黑衣人一麵放手搶攻,一麵說道:“令堂給你這一番培植,果然是費了不少苦心。她把丹書、魔令上甚多奇奧的武功,都傳授給你,隻可借你功力稍差一籌,無法把那奇奧招術的威力完全發揮出來。如若你功力到家,在下早已敗於你的手中了。
藍家鳳道:“我還道你數十年隱身潔修。武功高不可測,其實,也不過如此而已。此刻,隻要有一個武功相當的人助我,三十合內,可以取你xìng命。”
衣人笑道:“可惜,沒有人幫助你。”
藍家風心頭大急,暗道:那王修號稱神算子,怎的竟不知在這古墓之中設下埋伏。隻要有一個江曉峰能夠出麵助我,此刻,就可以製服住這位黑衣人了。
忽然間,心念一轉,暗道:也許這是王修故意的安排,讓我將這黑衣人支開,他們好有機會趕到巫山下院,收拾十二金釵。“
她心中念頭百轉,手腳為之一緩。
黑衣人趁勢疾攻,迫的藍家鳳連退了三步,幾乎被那黑衣人的掌勢擊中。
那黑衣人搶得先機之後,掌勢愈見淩厲,一麵笑道:“鳳姑被,你已成強弩之末,如若咱們再打個幾十招,就算我不能把你殺死,亦將把你活活的累死了。
藍家鳳也確然感覺到難再有餘力支持下去,身上汗出如雨,濕透了衣衫。
但那黑衣人的掌勢,卻是愈來愈強勁,招招如鐵錘擊岩一般,劈了下來。
忽然間,一股淡淡的幽香,撲入了鼻中。
藍家鳳全神對敵,還無感覺,但那黑衣人卻似是遇到了個分驚駭之事,失聲叫道:“換心香!”收掌倒退五尺。
藍家風已為對方掌勢逼的筋疲力盡,黑衣人忽然收掌而退,急急的喘了兩口氣,還未來得及接口,青家之後,突然走出來神算子王修,道:“不錯,正是換心香。如若我們能夠早知道藍姑娘能和閣下硬拚百招不輸,我們就用不著千辛萬苦的安排這換心香了。”
黑衣人臉sè大變,冷冷說道:“你們由何處得來這換心香?”
王修道:“換心香早已記載於本草綱目之上,隻不過它的名字不叫換心香罷了。
黑衣人對那醫書所知不多,也不知王修說的是真是假,一時間瞠目結舌,不知如何回答。
王修輕輕咳了一聲,道:“閣下隱居秘室數十年,也許你覺著現在武林中已經沒有認識你的人了,是麼?
黑衣人訝道:“難道你認識我不成?
王修點點頭,道:“如若我沒有認錯,閣下應該叫玉郎君韋剛。玉郎君年在江湖上走動之時,喜穿白衣,現在,你已衣服換成黑sè而已。
黑衣人呆了一呆,道:“你能肯定在下就是王郎君麼?”
王修道:“錯不了,韋剛昔年臉上受傷,把一張英俊的容貌,弄得十分準看,閣下臉上不見傷痕,定是改容手術之功,藍夫人學博海,jīng通改客手術,你易容改裝,幫助藍夫人訓練十二金釵,是也不是?”
黑衣人臉上青白不定,顯然他內心之中。正有著無比的激動。
王修察言觀sè,已知自己推論不錯,輕輕咳了一聲,道:“藍夫人早知你有了叛她之心,所以把換心香配製之法,告訴了在下。我王某一生jīng研醫道,得藍夫人一些指點早已了然,再看醫書,本有記述,隻不過未說明它的配製之法而已……”
語聲突轉嚴厲,道:“換心香能使人有像換過心一樣,你朋友吸入甚多,如最不能早得救治。十二金釵之外,還要加一個玉郎君了。”
玉郎君韋剛心頭大為震動,道:“你們有解藥?
王修道:“如是在下不備有解藥,絕不敢輕易施用,那豈不是使吸入之人,都要變成十二金釵中的人麼!
玉郎君道:“如何才肯給我解藥”
王修道:“自然要有條件。
韋剛道:“什麼條件,開出來吧。
王修道:“很簡單,隻要你把十金釵交給藍姑娘統率。我立刻可以奉上解藥。”韋剛道:“我呢?你們如何處置。”
王修道:“閣下如若願和我們合作,自然是萬分歡迎,如是不原和我們合作,韋兄可以自行決定去處。”
韋剛冷冷說道:“如是在不答允這些條件呢?”
王修道:“那咱們隻好借重閣下,以增強那十二金釵的陣容了。”
韋剛目光轉動,四顧了一眼,緩緩說道:“看來,諸位對在下很客氣。”
王修舉手互擊一掌,道:“韋兄最好別打歹主意,須知這等有關生死的事,最好還是不要冒險。”
隨那一響掌聲,人影紛現,江曉峰,灰衣人、武當三子,分由四麵圍攏過來。
韋剛雙目暴shè忿怒的火焰,道:“藍家鳳,這都是你的布置麼?”
藍家鳳暗中運氣調息,表頰上卻放作輕鬆跑笑道:“閣下太誇獎我了。”
韋剛冷笑一聲,道:“量你小人,沒有這份才智。”目光轉到王修的身上,道:“是閣下的安成排了?”
王修答非所問的道:“識時務者為俊傑,韋兄已然身陷重圍,何況,換心香毒,即刻就要發作。”
韋剛道:“我練過先天呼吸之法,可以閉住氣息,閉上一個時辰。在一時三刻內,我未必會中毒,不過……”
王修道:“不過什麼?”
韋剛道:“區區倒希能和你王兄,好好合作一下。”
王修道:“哦!有這等事?韋兄怎會看上兄弟?”
韋剛道:“如論武功,天下再無人能勝過十二金釵,所以,兄弟用不著武功高強之人相助,借重王兄的是你那無所不知的博聞,和你那過人的才智。”
王修哈哈一笑,道:“不知韋兄開給兄弟些什麼條件?”
韋剛道:“區區手下,除了十二金釵之外,再無可用之人,王兄如若允,你是第一個助我的人,自然最除了兄弟以外。就算你王兄最大了。”
王修微微一笑,道:“兄弟剛剛聽到,你對那藍姑娘也那麼討厭。”
韋剛道:“這丫頭年紀幼小,不知好歹,死是博聞多見的人,然是看法不同。”
王修搖搖頭,笑道:“在下確和藍姑娘有些不同,是一個十分識時務的人,這些話,如若是韋兄早些給兄弟講,兄聯想也不用想,就會一口答允,如今麼?情勢不同了。”
韋剛道:“能指揮十二金釵的人,除了兄弟之外,天下再無其他的人,情勢依你。
王修目光左右轉動,瞧了一服,笑道:“目下你韋剛兄處於劣勢之中,如是我們一齊出手。不難取你韋兄xìng命……”
韋剛冷笑一聲,接道:“你算盤別打的太如意了,你們聯手而來,也未必真勝得了我韋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