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秀梅搖搖頭,道:“不是。”
江曉峰道:“啊!那麼姊姊是為何人流淚?”
方秀梅緩緩說道:“琵琶他抱,蟬過別技,固然是大丈夫用心之事,但世間還有著比這更為可悲的事,姊姊我哭的是啞童吃藥,有苦難言。”
江曉峰茫然道:“我聽不懂你的話。”
方秀梅道:“以後,你會懂的……”
舉起右手,拂拭一下臉上的淚痕,嫣然一笑,道:“兄妹,咱們淡淡藍姑娘的事。”
江曉峰道:“剛才的活,姊姊都已經聽到了。”
方秀梅接道:“我聽到了。”
江曉峰道:“聽到,那就不用談了,我江曉峰要雙手捧妻,送給他人,這……”
方秀梅淡然一笑,按道:“兄弟,我瞧不會這麼嚴重吧!
江曉峰聽得眼睛一亮,道:“姊姊的意思是……”
方秀梅道:“我瞧那藍家風聰明的緊,必有奇策應付韋剛,決不會讓韋剛占有了她的處子之身,汙她的清白。”
江曉峰道:“姊姊,你還不明白麼?”
方秀梅道:“這一次該輪到姊姊糊塗了。不知要我明白什麼?”
江曉峰道:“王修先已替那藍家風打好了底子,他們早已設計好了,逼我戴上一頂綠帽子就是。”
方秀梅道:“這些事,藍姑娘怎好和王修商量,要商量她也會和姊姊我商量!”
江曉峰道:“姊姊和王修同去巫山下院,姊姊卻回來的晚些。想必是在和藍姑娘商量這件事。”
方秀梅道:“對,藍家風和嬸姊談到韋剛的事,但她說的很有把握。”
江曉峰道:“她怎麼說?”
方秀梅談談一笑,道:“她若能夠活著,就會為你保持清白的身子。”
江曉峰道:“反過來說,如若她失去清白,她就變以身相殉。
方秀梅道:“不錯,聽她的門氣,斬釘截鐵,全無商量餘地。”
江曉峰道:“梯梯沒有勸勸她麼?”
方秀梅道:“你是否真的希望我勸說她呢?”
江曉峰心頭一震,道:“既然讓小弟矛盾的很。”
方秀梅淡淡一笑,道:“路然讓姊姊趕上了這件事,決不能讓兄弟吃虧,也不會讓一個殘花敗殘的藍家風陪你一輩子。”
江曉峰一臉茫然之色,緩緩說道:“姊姊,對付韋剛,你能有什麼法子?”
方秀梅沉吟了一陣,突然抬頭來道:“兄弟你是否很相信姊姊的話。”
江曉峰點點頭,自然相信。
方秀梅道:“好,那你就不要再追問下去,姊姊保證藍家風會為兄弟你留下清白的身子——”
微微一笑道:“你現在要靜下心來,咱們一麵要和天道教作生死之戰,一麵也要防備韋剛和十二金釵,咱們的人手,雖然不算太少。但真正能和人動手一拚的確已不多,兄弟,你也是這一場搏鬥中的主力人物,因此,你必須振作起來,說不定,你要肩負緩極重大的責任。”
江曉峰心中雖然仍極懷疑,但也不便再多追問,點點頭;道:“小弟一切從命就是。”
這時,王修匆匆行了進來,一拱手,道:“群豪都已陸續醒過來,這一場好睡。已使得大部分人,恢複了體能,江少俠,這大概是正邪存亡最後一次的決戰了,江兄要身負大任。”
江曉峰點點頭,說道:“在下定當全力以赴,死而無憾。”
目光轉動,回顧了一眼,接道:“我義父何在?我要和他談談。”
王修道:“他去辦一件事……”
方秀梅急急接道:“王兄,呼延嘯武功高強,武林中人人皆知,小妹又親自見過他,役用群鳥攻擊人的威力,那當真是排山倒海,前仆後繼,王兄遣人辦事,也該遺派別人前往,何以競派了呼延見這等高手他去?”
王修輕輕歎息一聲,道:“別人也辦不了,而且,兄弟覺著,此時此情,咱們應該未雨綢纓,不能不先作準備。”
方秀梅道:“什麼事,這等重要?”
雖然茅舍別無他人,但王修仍然小心翼翼的回顧了一眼,道:“對天道教一戰之中,以十二金釵為主,姓負關鍵,自然也以十二金釵武功決定了,但這一戰之事,咱們卻得麵臨著十二金釵的大敵……”,方秀梅接道:“那是說,呼延兄要辦的事,和對付十二金釵有關了。”
王修道:“不錯,這是碰運氣的事,兄弟心中實也全無把握。
方秀梅道:“王兄可不可以說出一點內情給我們聽聽?”
王修看看天色,道:“如是兩位不用坐息養神,咱們還有一段時間,共作詳談。”
王修微微一笑,道:“其實,這件事和江少使的關係最為密切……”
江曉峰聽得一征,道:“又和在下有關?”
王修額首道:“是的,不但最有關,而且關係密切至極。”
江曉峰道:“在下實在想不明自。”
王修道:“江少俠和呼延兄,在一座山穀停留練武之事,總還記得吧!
江曉峰點頭道:“此事過去不久,在下自然是記得了。”
王修道:“那穀中有一座很深的水潭……”
江曉峰道:“啊!可是和那潭中的一條紅色奇魚有關?”
王修點點頭,道:“不錯,你義父能夠辨識天下千百種不同的鳥,卻無法認出那潭水中的奇魚,但他對此事,卻念念不忘。
曾和我談過山穀小潭水中發生的諸般奇事。
江曉峰問道:“就算那是一條奇魚,但和在下有何關係?王修道:“大大的有關了,如果我推斷的不錯,那穀中的小潭,乃是地底洪流的水眼,它深不可測,和地下藏水觸接,那條紅魚。也很像書中記載的成形火鯉,此物有如深山中的靈芝,盡管是書有記述,繪聲繪影。但人世間,卻是難得一見。“
方秀海道:“形成靈芝,人間仙品,傳說食得此物,功能白日飛升,肉身成仙,不知是真是假。”
王修道:“成形何首烏、萬年老參王,以及靈芝、雪蓮,都為人間的極品,功能起死回生,延年益壽確然不錯,但如說食用後能夠肉身成仙,則是無憑之論,但這等自然界孕育的靈奇之物。
卻有著助長功力,衝破體能極限的妙用了。
方秀梅道:“王兄把靈芝、火鯉,相提並論,想必兩物有相近之處了。”
王修笑一笑道:“火鯉不成形,隻不過能飽人口腹之欲,但如一旦成形,其名貴價值,則尤過靈芝了。”
方秀梅啊了一聲,道:“貴在何處了”
王修道:“貴在腹中火丹,那地藏靈氣,天蘊精華之物,如若能夠取得,可使江少俠數日之間,成為天下第一奇人。”
江曉峰道:“我……
王修接道:“不錯,是你,我已轉告了你義父取丹之法,那成形火鯉,雖然能夠翻江倒海,但如失去了內丹,片刻之後,即將枯血而死。”
江曉峰說道:“盜取火鯉內丹,確最一樁很危險的事。”
王修道:“除非是書上記載的方法不靈,呼廷兄應該是毫無危險,隻是成與不成罷了。”
方秀梅道:“如是不成了,即將如何?”
王修道:“怎麼是什麼處境,仍將是一個什麼樣的處境,也許會更為險惡一些,那也算是武林劫難未了,擺脫了天道教的控製,又將置身於韋剛的魔掌之下,隻揭憑籍機智走得一步算一步了。”
方秀梅接道:“韋剛已答應過藍姑娘,不再危害江湖。”
王修沉吟了一陣,道:“也許他說出這番話時是出於至誠之意,但他賊性難改,難保在勝過藍天義後,不會改變主意但最使人擔心的正是十二金釵。”
方秀梅道:“十二金釵,完全由韋剛控製,隻要他不存心為惡,十二金釵怎會無故害人?”
王修搖搖頭,道:“方姑娘,你明白玩火**這句話吧!從邪門歪道上練出的十二金釵,如何能夠靠得住,據我觀察,韋剛已輕改變了十二金釵的訓練方法,已不是藍夫人告訴他的原來辦法,我想藍夫人,隻最想付於十二金釵武功,讓她們變成對付藍天義的利器,掃平了無道教之後,縱然不把他們一齊毀滅。、亦必有一個妥善的處置之策,但韋剛自作聰明,付予了她們一些靈性,”在他想來,想把十二金釵和自己結合在一起,別人就算知曉役施中十二金釵之法,但也難得心應手……“
長長籲一口氣,接道:“也許韋剛還在自鳴得意,卻不知道在這些邪惡方法中,訓練出來的魔女,在長時清醒搏殺後,很可能逐漸的恢複智力,那時會成一個什麼樣的局麵,想也不敢想了。”
神算子果然是一位胸羅萬有的奇人,讀書萬卷,使他智慧如海,見微知著,聞一知十,一席話,直說的方秀梅和江曉峰由心底泛生出陣陣寒,相顧愕然。“
王修卻較暖咳了一聲,道:“也許我是多慮,但這多慮卻有著極大的可能,咱們不能不防。”
方秀梅道:“王兄的高淪,實叫人如聞晨鍾,小妹實是由衷的折服,但不知王兄何所計劃,乃有收所得。”
王修道:“說穿了,並不稀奇。昨夜中十二金釵出動,搜殺無道教的暗樁,卻未誤傷咱們一人,當時,夜暗如漆,韋剛勢不能追隨十二金釵,指揮他們出手,憑什麼能使那些借重藥物,突破體能極限,形同僵屍的十二金釵,按他心意,分頭行事,而又未出一點差錯?”
方秀梅點點頭,道:“有些道理。”
王修道:“也許這證明還不夠明確……”
目光轉注到江曉峰的臉上,道:“江少俠,你幾乎吃了那十二金釵的大虧,想來,對十二金釵中人物的舉動,記憶十分深刻。”
江曉峰道:“王先生要問什麼?”
口氣冷淡,顯然對王修仍有著很深的成見。
王修淡淡一笑,道:“江少俠和十二金釵對陣之時,她們臉上是否有所表情?”
江曉峰沉吟了一聲,道:似乎是有表情。“
王修道:“那就對了,我想的並非多虛。”
江曉峰道:“如若得到那火鯉內丹,就可以勝了十二金釵麼?”
王修道:“任何事,沒有得到證明,收到效果之前,都不能肯定說它一定有什麼作用。”
方秀梅道:“王兄遣呼延嘯盜取那火鯉內丹,定然是有所根據了。”
王修道:“兄弟武功有限,不知那十二金釵的招術變化,但就所見十二金釵的訓練之法推斷,他們練的最陰柔之功。”
方秀梅道:“不錯,他們練的最陰柔一類的武功,但與火鯉內丹何幹?”
王修凝重的道:“那火鯉雖然生於水,長於水,但卻是水中之火,火鯉內丹,更是明中至陽,以學理上言它能不畏陰寒,克製至陰,十二金釵雖然突破了體能極限,但她卻是至陰之功,一旦遇至陽之武,破去了賴以護身的至陰之功,其內功必將頓然消失,那時,其體能也必將歸一還元,縱然還知劍紹變化,實已不足畏了。”
這一席話,乃為博學之見,江曉峰、方秀梅,都聽得頻頻點頭,心中大為佩服。
王修輕輕歎息一聲,道:“這隻是在下的推想,但我相信距離事實,並不會太遠,不過……”突然住口不語。
方衣梅一皺眉頭,道:“王兄,此時何時,咱們的時間寶貴謀,料事如神的人,而且也是個讀書萬卷、深解心理變化的高人。他知道藍家風忍痛犧牲清白。是為了要替母親報仇,也最為了武林大局,對韋剛不但是全無愛意,而且是充滿了恨意,在她小小的年齡中,這負擔是何等的沉重。唯一能夠補償她的,該是江曉峰的款款深情,如若江曉峰再對她冷著冰露,隻怕激起是小弟私人的事了,用不著別人再問。”
方秀梅笑一笑,道:“以後的事,有姊姊解決……”
目光轉到王修的臉上,接道:“王兄,江兄弟的事,由我承擔,決不會出錯,其他的事王見也該準備一下。”
王修道:“人手我都已作了適當的調配,多星子老前輩也同意了在下的意見,兩位請坐息一下,在下進去瞧瞧他們是否準備妥當。”
大步行出了茅舍。
這時,室中隻有方秀梅與江曉峰兩個人。
江曉峰長長歎了一口氣,道:“姊姊,小弟想問姊姊一件事。
方秀梅道:“你說吧!什麼事?”
江曉峰道:“藍姑娘她是不是已經……”
隻覺下麵的話,很難出口,隻好忍住不說。
方秀梅轉眼望去,隻見江曉峰的臉一陣陣紅,雙目中卻是一片焦急之色,不禁嫣然一笑,道:“看起來天下的男人,都是比女人要自私一些,你明明知藍家風是目前唯一能救武林大劫的人,但你卻不能容忍她犧牲自己,以挽救天下眾生。”
江曉峰接道:“姊姊,我……”
他覺得心心中有千言萬語要說,但話到口邊時,卻又感覺到一句也說不出來。
方秀梅笑一笑,道:“你不用說了,你心中想說的話,姊姊都已知道了。”
江曉峰道:“男子漢大丈夫,怎能忍得下綠帽加頂的俠名不成?藍天義討的夫人,何止最殘花敗柳,而且是生兒育女的再嫁夫人。”
江曉峰道:“那不同,藍天義心懷別圖,自然是可以容忍,但小弟我……”
方秀梅接道:“你一定要娶一個冰清玉潔的妻子是麼?…”
神色突然轉變十分嚴肅,接道:“兄弟,藍家風太美了,除非她甘願枯守金屋,日後,總難免要常給你無窮煩惱……”
江曉峰急急接道:“姊姊之意是……”
方秀梅道:“你不要想到邪裏去,藍家風雖然是容色絕世,但她眼高於頂,一般的男人,決不會放在她的眼下,但她對你,確然最一片真情,不過,姊姊我有一個奇怪的感覺……”
江曉峰接道:“什麼感覺?”
方秀梅道:“藍家風是人間絕世,姊姊沒有見過昔年的昭君、西施,不知她們之美,美在何處,但姊姊相信,就算讓他們還魂重生,也未必強得過藍家風,絕色傾國,紅顏薄命所似,姊姊感覺她是人間仙子,也是世間禍水,兄弟,你如沒有行舟走馬的容忍之量,日後,隻怕是難免有很多的痛苦。
江曉峰沉吟了一陣,道:“小弟已有了決定。”
方秀梅道:“什麼決定?”
江曉峰道:“如若那藍家風真的為挽救武林大劫,使清白的身子玷汙,小弟實也不能怪她。”
方秀梅道:“那你準備如何對待她?江曉峰笑一笑,道:“我要在鏟除天道教之後,搏殺韋剛。
方秀梅道:“他有十二金釵保護,你如何能殺得了他?”
江曉峰道:“我殺不了他,自然要被他所殺,以後的事。小弟就眼不見為淨了。”
方秀梅道:“好個愚蠢的決定!”
江曉峰笑道:“我知道這並非上上之策,但至少這決定,可使小弟我平靜下來,對這件事的看法,小弟和姊姊不同。妹姊也別勸我了。’”
言罷,閉上雙目,竟自運氣調息起來。
方秀梅道:“王修還要你幫忙,拯救武林大劫的事。你還擔當有重責大任。
江曉峰接道:“這個姊姊放心,天道教未滅之前,小弟能忍受所有的奇恥大辱。”
他神情突然間變的開朗起來,顯然,他心中已確實有了決定,不再為此事困優。
方秀梅心中暗驚,付過:“如若不給他一點明顯的暗示,恐怕這位傻兄弟,真的會以卵擊石,自取滅亡。
當下說道:“兄弟,姊姊知道,藍家風仍為你保留下清白身子。”
江曉峰道:“有這等事?”
方秀梅道:“相信姊姊,我幾時騙過你了?”
江曉峰還持追問,王修又匆匆行了進來,道:“藍姑娘派七燕姑娘走告,藍天義似是搶先發動,要咱們趕往巫山下院方秀梅震然站起身子,道:“咱們的人,是蔚清醒了過來?“
王修道:“全都清醒了過來,得多星子丹藥之助,個個體能盡複。
方秀梅道:“戰誌如何?王修道:“人人都存有必死之心,戰誌昂揚。
方秀梅道:“那很好,但願王兄調遣有序,別要他們憑仗血氣之勇,爭先出手,壞了大事。
王修道:“這個兄弟已作準備,方姑娘請放心。
方無悔道:“咱們要幾時動身。
王修道:“要立刻趕往巫山下已率領政當弟子動身了。”
方秀梅道:“好!我和江兄弟先走一步,王兄率領大隊隨後。”王修道:“在下正是此意,方姑娘先到一步,可先和藍姑娘商量一下。”
方秀梅道:“我明白……”
回顧江曉峰一眼,道:“兄弟,咱們走。”
當先行出茅舍,向前奔去。
江曉峰緊追身後,直奔巫山下院。
七燕身著勁裝,背插長劍,在兩個身穿灰衣的大漢護衛之下,還在大門口處等候。
一見方秀梅、江曉峰匆匆而來,急急迎了上去,道:“方姑娘,江相公兩位來的正好,姑娘正在等候。”
江曉峰回目一顧,隻見較近巫山一下院外的樹木都已全部伐去,院牆外,十文左右的距離內,亂草亦部除盡。
行人大門,隻見一個麵蒙白紗的女子,卓立院中。
巫山門中,十六高手,都已集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