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秀梅低聲對江曉峰道:“那麵蒙白紗的少女,就是藍姑娘。”
其實,不用方秀梅解說,藍家風已迎了上來,道:“王修呢?”
方秀梅道:“率領大隊,即刻就到。”
藍天風道:“藍天義突然會提前發動,似最得到一些機密內情……”
方秀海道:“怎麼回事?”
藍家風道:“這時刻,正是十二金釵休息時間……”
方秀梅奇道:“十二金釵還要休息嗎?”
藍家鳳道:“rì正中天,陽氣太重,對十二全釵行動不便。”
江曉峰突然道:“十二金釵陽光,是人是鬼?”
藍家鳳道:“是人,不過她們受的是鬼一般的訓練,他們的雙目,在夜暗中,見物如同白晝,但在強烈的陽光下,視線就模湖不清。”
方秀梅道:“這麼說,姑娘對十二金釵,似是知曉很多了?”
藍天鳳招搖頭,道:“這個秘密,我也剛剛才聽韋剛。講我的,所以,我們不得不改變一下作戰的方法了。”
方秀梅吃了一驚,道:“那是說十二金釵已經無法用來一對敵了?藍天鳳道:“那倒不是,不過,這時刻,不能憑仗十二金釵衝鋒陷陣,所以,咱們要改攻為守,盡量不讓十二金釵暴現於rì光之下,和藍天義的屬下動手。“
方秀梅道:“我明白了,韋剛要把這座巫山下院,作為拒擋藍天義攻勢的戰場。”
藍家鳳道:“是的,他這樣說過,我無法分出真假,也無法真正的了解他的用心,所以,我希望王修能快些來。”
江曉鋒道:“王修來了,就會明白一切麼?”
藍家鳳道:“至少,他會比我們知道的多一些,何況在十二金釵沒有出現之前,藍天義如是率人攻來,我們必須要憑仗自量拒擋,以待十二金釵援手了。”
藍家風道:“我想他會。”
江曉峰道:“看來,藍姑娘對那韋剛十分信任?”
藍家風怔了一怔,道:“我……”
長長籲一口氣,接道:“王修自覺神機妙算,你藍姑娘也付出無比的代價,但到頭來又怎麼樣呢?是讓人坐收漁利,咱們被人家誘人絕境一網打盡。”
他雖然說的最氣忿之言,但如仔細的想來,倒也有幾分道理。
方秀梅皺皺眉頭,低聲說道:“藍姑娘,江兄弟說的也是道理,咱們不能不有此顧慮。”
藍家鳳歎息一聲,道:“所以,我也很焦慮,不知如何才好!
等著王修來此,和他商量一下。“
江曉峰冷冷說道:“我瞧王修的話是不能聽了。”
方秀梅道:“為什麼?”
江曉峰道:“如若咱們已陷入敵人包圍之中,隻有當機立斷,馬上撤走!其他的縱然有千般巧技,也都是枝枝節節的事,到最後,全盤成空。”
方秀梅道:“兄弟,你幾時變得這樣善謀起來?”
江曉峰道:“我這幾rì,都在想一件事,那王修也並非是真正的超人,隻不過是事事肯用心去推想罷了。”
方秀梅嗯了一聲,轉對藍家風道:“巢南子帶了武當門下到此,姑娘是否已經見過了?藍家鳳道:“見過了,武當三子率了六名弟子,一共九個人,我已把他們安排在右麵偏廳之中。
方秀梅道:“九個人都在一起麼?”藍家風道:“我把他們安排在一起,萬一有什麼變化時,他們也好合力同心的應付。”
談話之間,王修已帶領著多星子、鐵麵神丐李五行、生死判官公孫成等數十人,進入了巫山下院。
原來,李五行、小叫化子常明和天下各方英雄聯絡,準備會聚天下各門派實力,以和藍天義對抗,但藍天義發動快速,群豪互被隔絕,幾人隻好各隨著約聚一起的各路英雄,到處逃避藍天義的圍殺,幸得幾人,都還保下xìng命。
常明一見江曉峰,急急奔了過來,道:“江兄弟,還能瞧到你,實出了小要飯的意外,”
江曉峰握住常明的手,道:“常兄弟,咱們大半年沒有見了吧!”
常明哈哈一笑;道:“算時間,還要長一此不過,這段時間之中,小要飯的rì夜都是在奔逃中生活,當真不是味道,希望這一戰,小要飯寧可戰死,也不願再逃來逃去了。”
江曉峰道:“常兄弟,這一次也許能如你之願。”
他語聲說的甚高,王修也聽得十分清楚,回顧江曉峰一眼,正待詢問,藍家鳳已快步行了過來,低聲說道:“王老前輩,情有了變化。”
王修呆了一呆,道:“什麼變化?”
藍家風道:“藍天義搶先發動……”
王修道:“韋剛怎麼說?”
藍家鳳道:“韋剛說中午時光,陽氣特盛,不宜十二金釵出動。”
王修道:“這麼說來,十二金釵不能出動了?”
藍家風道:“他雖未說不能出動,但也未說要她們勉強出手。”
王修心頭一震,但卻極力保持著外形的鎮靜,緩緩說道:“藍姑娘,這時刻,唯一能影響韋剛的隻有你姑娘了。”
藍家風點點頭,道:“我明白,不過,我們不能不作最壞的打算,我已調集了巫山門下十個武功最強的人,準備要他們先擋銳鋒,但王先生也要早作準備。”
王修望了藍家風身後八個大漢一眼,隻見他們都穿著一sè的灰sè長衫,灰巾包頭,衣著一樣,而且臉型也似是大部分相同,心中大感奇怪,低聲說道:“姑娘,這些人——一”
藍家風接道:“這中間有隱密,但此刻無暇詳談,請先生把這些人手布守在巫山下院中。大廳內有十張強弓,五百支淬毒的長箭,都是我娘遺留在此地之物,我想它必有作用,先生快些去分配他們,我去見韋剛。”
她說語聲音很低,說完話就轉身而去。
王修急急道:“姑娘留步。”
藍家鳳回身道:“什麼事,現在咱們寸yīn如金…”
王修道:“在下隻請教姑娘一件事,你手下十個身著灰衣的大漢,如何才能指揮他們?”
藍家風道:“六燕、七燕,已得我傳授了指揮他們之法,她兩人神誌已經完全清醒,決不會有背叛之意,你指令六燕、七燕就成了”
語念一頓,接道:“告訴方姊姊,照顧江曉峰。”
王修道:“我明白…”
一句話答出口,那藍家鳳已奔出兩文開外了。
王修目光轉到七燕的臉上,道:“姑娘…”
七燕接道:“我家姑娘已交代過了,要我和六燕聽從先生的指命。”
王修道:“好,藍姑娘可是準備和藍天義在這山下院之中決戰?”
七燕一笑,道:“是的,姑娘說這巫山下院,如不是搏殺藍天義的場地,就是我們理骨之處,退離此地,將死無葬身之地,我和六燕姊姊,口中都含了自絕的藥物,就算失手被擒。他們也隻能抓到一具屍體。”
王修點點頭,道:“那很好,姑娘請守住大門,藍天義人手如若趕到,姑娘和六燕率人進人院中左廳,不用和他們硬拚。”
七燕點頭一笑,帶著八個灰農大漢趕往大門口處。
王修卻率領群豪,奔入大廳。
果然,大廳中放了二十張強弓,和五百支長箭。
弓和箭,都是上佳的材料做成,雖然隔了甚久年代,但仍然保持著強度和犀利。
王修分配了弓箭,又分派了他們埋伏的所在,以及拒放和互相策應之法。
群豪依言,各歸方位,王修才舉步向院中行去。
原來,江曉峰和方秀梅仍站在院中,不停的交談,似是在商討什麼,又似是在爭論什麼。
王修行近兩人時,兩人已停住爭論,轉過臉來江曉峰冷冷說道“王先生,這一仗,如若沒有十二金釵相助,會是一個怎麼樣的結果?”
王修本想勸他退入廳中,想不到江曉峰先發製人,當先提出了問題。
王修怔了一怔,道:“如是咱們布置的好,加上藍夫人留下的強弓和利箭,咱們可以多支持一些時間,如是布置不對,很快就為藍天義手下搏殺。”
江曉峰道:“快有多少時間?慢要多少時間?”
王修道:“藍天義如若盡出屬下高手,一擁而上,咱們支持不過半個時辰,就要十死**,如是咱們布登恰當,還可支持上兩個時辰。”
江曉峰道:“如若咱們死定了,這早兩個時辰,和晚兩個時辰,實也沒有什麼分別。”
王修道:“大大的不同,此時此情,每一刻時光,都可能有極大的變化……”江曉峰接道:“如那韋剛不讓十二金釵出動,咱們已決定了命運,沒有變化,也沒有奇跡。“
王修道:“在下的看法,和你江少快大不相同……”
語聲一頓,接道:“就算你的看法對了,但目下大眾生死與共,江少俠也不能獨行其是。”
江曉峰道:“先生之意呢?”王修道:“返回大廳,聽我王修之命行事。”
江曉峰抬頭望望右廳,道:“武當門下弟子,師徒九人,獨守右廳,人單勢抓,在下到右廳,助他們一臂之力如何?”
王修略一沉吟道:“好,不過,那裏由巢南千道長負責,江少使在那裏,也不能獨斷獨行。”
江曉峰:“在下會聽巢南子道長之命行事。”
王修一揮手,道:“方姑娘陪他同去。”
方秀梅點點頭,低聲道:“王兄,他似是已有些神經失常……”
兩人低聲交談時,江曉峰已舉步向右廳行去。
王修道:“我瞧得出來,所以,我不和他爭辯,也未多勸說他,唉!他太年輕了,像他這樣年齡,誰又能忍得下綠巾壓頂的痛苦呢?他能夠使外麵保持一分鎮靜,已經很難得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我要你先來,就是讓藍姑娘有機會和他解釋幾句,想不到局勢突然有變,藍姑娘也亂了方寸,無暇和他解說了。”
方秀梅點點頭,道:“我會勸他,王兄不用為此事擔憂;主持大局要緊。”
王修道:“今rì之戰,變化如何,已非我們能夠掌握。但我將盡力支撐,我相信籃姑娘必可說動韋剛。”
方秀梅笑道:“王兄,此論可有所據?”
王修道:“在下隻覺著藍姑娘有一股天賦的魅力,隻要她被逼運用出來,韋剛必然會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方秀梅嗯了一聲,道:“小妹的看法,韋剛早已屈服在藍家風的石榴裙下,但十二金釵可能還未競全功,所以對過強rì光有所畏懼。”
王修道:“方姑娘的看法,必有所本,不過一事有其弊必有其利,非形勢所逼,隻怕韋剛也不會暴露出十二金釵的缺點,咱們可以舉一反三……”
他是自知失言,突然停口不語。
方秀梅微微一笑,道:“但願我們能渡過今rì之危。”
轉身向前行去。
王修急急說道:“姑娘留步。”
方秀梅回過身去。王修已行到身前,把手中一物,塞入方秀梅手中,道:“方姑娘,如若事情變化的不可收拾,設法勸江曉峰離開這裏,江曉峰知道距此不遠處;有一座古柏聳立的墓園,你們到那裏躲起來,呼延嘯會派巨鳥去接迎逃入墓園的人……”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小心保管手中之物。”
方秀梅道:“王兄給我的是什麼?”
王修道:“丹書、魔令存處的圖,姑娘謹慎的收著,不要告訴江曉鋒,萬一姑娘為人生擒,無法毀去秘圖時,就把它吞入腹中。”
方秀梅接道:“我明白,王兄但請放心。”
王修笑一笑,道:“照在下的判斷,情形不會壞到那裏去,但有備無患,咱們有這一步準備,亦可從容應變。”
方秀梅道:“王兄顧慮的很周到。
王修微微一笑,轉身而去。
方秀梅迅快的奔入右廳,隻見巢南子還在指揮二個師弟和六個弟子,依廳中形勢,布設對敵之降。
王修道:“藍家鳳派人送來了兩張強弓五十支長箭。”
方秀梅細查長箭,隻見箭弦顏sè不同,有的淡紅,有的深藍,亦有一種墨黑之sè,不禁皺了眉頭,道:“道兄,王修可曾說明這箭頭上的顏sè,代表什麼?”
巢南子道:“送箭的人隻說這箭頭上的顏sè,代表著不同的作用,但未說明作用何在。”
方秀梅沉吟了一陣,道:“據常情而言,這藍sè的長箭,似是淬毒之物,至於淡紅和墨黑的箭頭,定有著奇怪作用,這三種顏sè之內,以黑sè最少,可能也最珍貴,希望道兄珍重施用。”
巢南子數了一數,藍sè箭頭的長箭,有三十支之多,燒紅sè的十四支,黑sè的隻有六支,分配在兩張弓上,每弓隻有三支,當下點頭說道:“姑娘分析的很正確,貧道決定派遣兩位師第施用弓箭,黑sè的箭,到最危險時再施用——”
語音微微一頓,接過:“王兄請江少俠和方姑娘幫助敝派中人,守衛右廳,貧道十分感激。”
方秀梅笑一笑,道:“道兄言重,王兄特別吩咐過,這右麵廳中守衛之人,以道兄為首,道兄如有什麼遺派,隻管吩咐我們。”
巢南子道:“貧道正想請方姑娘和江少俠主持其事,貧道願聽遣派。”
方秀梅道:“這個不用了,蛇無頭不行,烏無翅不飛,王修既為群豪推舉為主持大事的首腦,咱們都應該遵他之命行事。”
巢南子道:“姑娘既如此說,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這時,突聞一聲號角,傳了過來,聲音曆久不絕。
方秀梅道:“藍天義就要發動了。”
巢南子抽出長劍,高聲喝道:“咱們武當派,已受覆巢之辱,今rì之戰,寧為玉碎,不作瓦全,寧可戰死,不能為人生擒。”
浮生子、青萍子,六個靜字輩的弟子,齊齊欠身一禮,各奔方位。
六個武當弟子,齊齊抽出長劍,目注大門口處的變化。
浮生子、青萍子,卻各自取過強弓,隱於窗後。
方秀梅快步行近江曉峰道:“兄弟,藍天義就要發動了。”
江曉峰點點頭,木然的應道:“小弟會和他們決一死戰。”
方秀梅輕輕歎息一聲,道:“兄弟,藍姑娘清白無暇……”
江曉峰啊了一聲,接道:“妹妹,決戰之下,小弟的生機不大,這些事,小弟已不放在心上。”
方秀梅聲音十分低微,低微的隻有江曉峰可以聽到,道:“兄弟,聽我說!不過,聽過之後,你不能說出去。”
江曉峰道:“姊姊說吧……小弟洗耳恭聽。”
他口中雖然答應著洗耳恭聽,但神情卻是一片冷漠,似乎在這世界上,再沒有任何事情,能夠提得起他的興致。
方秀梅黯然,低微的說道:“犧牲的是姊姊,我用移興接木之計,保存了藍姑娘的清白。”
江曉峰淡淡的應了一聲:“是麼?……”
突然心神一震,俊目放光,急急說道:“妹姊,你說什麼?”
方秀梅低聲道:“小聲一些。”
江曉峰道:“啊,姊姊說的……”
方秀梅接道:“簡單的很啊!犧牲了妹妹的清白,救了你的妻子,替他保下處子之身。”
江曉峰呆了一呆道“這個怎麼可能?”
方秀梅道:“自然,這中間要有一番安排,一番費盡心機的安排……”
江曉峰造:“但姊姊……”
方秀梅接道:“怎麼了?你可是覺察姊為人放蕩麼?告訴你,妹姊我雖然年近三十,但還是清白身子,這一次,讓韋剛糟蹋了,雖然是心有不甘,但想到保存了世間第一美人的清白,也保存了咱們姊弟的一場情意,姊姊心中快活的很……”
微微一笑。接道:“想不到妹妹保了三十年的處子之身,竟也派上了用場。”
她雖盡量想使自己的語聲,變得輕鬆一點,但雙目中卻滿含了晶瑩的淚水。
江曉峰隻覺心頭大震,臉上盡是慚愧和驚訝混合的神情。
方秀梅舉手拭去臉上的淚痕,歎道:“兄弟,這些事都已經過去了,你要振作起來,應付大局。”
江曉峰流下淚來,道:“姊,小弟太自私……”
但聞蓬然一聲,緊閉的大門,突然被人撞開。
原是那號角聲音過後,王修立時以緊急的傳訊之法,示意六燕、七燕,率領巫山門中高手,撤回院中。
王修早已暗自作了決定,非萬不得已,不和對方正麵拚搏。
因為,時間對王修等十分有利。十二金釵可能會隨時出現。
六燕在撤退時,隨手關上了大門,而且下了水栓。
大門被撞開之後,藍福當先而入。
這時,他穿了一身藍sè的勁裝,白髯飄飄。手中提著一把特製的長劍。
緊隨藍毅身後是大cháo漁叟黃九洲、奇書生吳半鳳。
兩人身後是二十個黑sè勁裝。手執兵刃的大漢,魚貫進人。
方秀梅道:“兄弟,快些擦幹眼淚,準備迎敵。”
江曉峰滿懷慚愧、悲哀,但也激起了他萬丈豪氣舉袖拭去臉上淚痕。舉步向外行去。
方秀梅正待阻止,但江曉峰已然舉步衝出了廳外。不禁心中太急,叫道:“江兄弟,決不可孤身涉險。”
江曉峰停下腳步,方秀梅也追出廳外。
江曉峰抬頭看去。隻見籃福拿著一把奇大的長劍,不禁為之一呆,道:“姊,瞧那藍福的兵刃,似有些古怪。”
方秀梅道:“不錯,對敵人小心一些。”
江曉峰右手撥出背上的長劍。左手卻取出了懷中的奪命金劍。
藍福率人破門而入,看廳中一片寂靜。立時橫劍當胸,停步未再前進。
原來,十二金釵昨夜出擊,掃滅了天道教中數十個暗樁,藍福雖然不了解情況。但也知道這巫山下院中有些古怪。在不明故情之下,倒也不敢躁進。
但在見到江曉峰後,立時冷笑一聲道“江曉峰,你敢當先現身,倒還有幾分骨氣,神算子王修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