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都退了下去。範管家這才讓小廝去打聽範大少爺現在何處,自己坐在亭子裏歇腳。盞茶功夫,一個小廝氣喘喘地小跑過來:“範管事,大少爺在書房裏。”
“恩。”範管家起身,整了整衣裳,快步往書房走來。臨進門前,他還整了整衣裳。輕輕敲了門,他躬著身子:“大少爺。”
“進來吧。”範大少爺的話沒有什麼情緒波瀾。
範管家進去了,先是行了禮,然後把剛才訂席麵的事情都一一地彙報了。範大少爺點頭:“京城裏的人,自是比我們這邊的人不同。到時候你親自去陪著,萬不要出差池。”
範管家應下了,卻還沒有退下。範大少爺頭也沒抬,聲音卻冷了下去:“可是還有什麼事嗎?”
“回大少爺,小的臨走的時候,在那裏遇到了顧老板一家。”範管家又彎了彎腰。
範大少爺驀地抬起頭來,半晌才道:“他家的孩子如何了?”
範管家道:“小的瞧了,那孩子長的很好,比之前高些了。”
範大少爺揮了揮手:“下去吧。”
門被輕輕地帶上了,範大少爺卻是無心再看書了,把書丟在了桌子上麵。腦海裏滿是那天芙蓉懇求自己的眼神,他的手撫摩著茶杯蓋,她為什麼能如此的甘之如飴呢?原來,自己家那麼大一處房子,也比不上那幾間茅草房。那般淡然的眼神,像是一個丫鬟有的嗎?也許,與富貴相比,自由對她來說,更重要。
顧老爹今天十分高興,拉著顧三伯喝了好些酒,顧老大勸了他幾回,顧老爹這才罷了。晚上,芙蓉幫著顧大嫂安頓好了顧三伯一家,顧大嫂腰酸,就先回屋去歇息了。芙蓉走到了院中,卻見顧老爹一個人坐在院裏發神。芙蓉見了,悄悄地進屋,拉了一下正和顧老大他們說話的顧清塵,往外麵指了指。顧清塵會意,尋了個借口出去了。
顧清塵輕輕地把大衣裳披在了顧老爹的肩上:“爹,現在晚上還有點涼。您怎麼就一個人在這裏坐著呢,這煙抽多了,對您的身子也不好。”
顧老爹抽了一口,說道:“幾十年的老習慣了,哪裏是說不抽就能不抽的。老三,你坐。”
顧清塵依言坐了下來。
顧老爹本想再抽一口,想去顧清塵剛才的話,便把煙杆放下了:“你三伯他們可安頓好了?”
“安頓好了。大嫂和我媳婦兒把屋子收拾好了,我燒了兩大鍋水,又提了兩桶涼水進去。”顧清塵回答著。
顧老爹點點頭,歎口氣:“你媳婦兒是個周到人,你娘當了這麼多年家,也比不上她的細致。”顧老爹又想起自己在顧老三那邊的時候芙蓉把家裏打理的周周到到,再想想顧老娘,眼神不禁又暗了下來。
顧清塵笑道:“爹,我們是您的兒子,哪天您沒事了,就過來找我,我陪您喝兩杯。醉倒了就睡,誰還能說什麼不成?”
顧老爹笑著擺擺手:“罷了罷了,我這把骨頭也老了。以前兩三斤酒隻夠我解渴的。你三伯今天過來,是給你大姐尋了門親事,來問我是怎麼想的。”
顧清塵靜看著顧老爹不說話。顧老爹臉上露出了一個苦笑:“我是真怕啊,怕她若是嫁過去了,那脾氣不改改,到時候又鬧了出來,四丫頭可還沒有說婆家呢。若是再因為她的事情,耽誤了四丫頭可怎麼辦?”
芙蓉聽了顧清塵轉述的顧老爹的話,笑著道:“爹這是同意了呢。恐怕,不光是大姐的事情,四妹,也有人上門來問了。所以爹才會有那麼一說。”顧老爹本就是不管家裏的事的,何時聽他提起過顧四妹的事情?應該是有人透了信兒了。
顧清塵一向很聽自己媳婦兒的話,尤其是在這些人情往來上。他聽了,便想起了顧四妹與鍾家那孩子的事情,便道:“隻是不知道四妹回心轉意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