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英聽說程斌到村裏去鬧了事,並聽說將雅蘭推倒在地,頭磕破了還流了血,將程斌大罵了一頓,罵過之後,硬是要程斌上門去跟雅蘭說好話道歉。
程斌脖子一梗:“我才不去哩!”
群英順手將掃把扔向程斌:“你敢不去。”
程斌一邊躲一邊強嘴:“我就不去,小丫頭片子不知天高地厚,使壞使到我們家頭上來了。爹被鎮紀委帶到鎮裏去,一定就是她跟鎮裏舉報的。”
群英嗬斥道:“你不要瞎說,憑什麼說是她舉報了你爹呀!”
程斌一時語塞,因為他確實拿不出什麼證據,隻是憑猜測這麼說的。
群英說:“人家雅蘭在你爹服安眠藥後,忙前忙後地把你爹送到醫院去搶救,不是她,你爹隻怕是已經命歸西天了。事後,她還一再勸我,說事情已經出了,要我不跟你爹吵,丟了錢慢慢想辦法還。為了救你爹,她自己病得住了半個月醫院。從醫院出來還隻有一天時間,她就能去鎮裏舉報你爹嗎?”
聽了群英的話,程斌覺得也有幾分道理。可是他還是說道:“反正是她把鎮裏人引到我們家裏來的,要我跟她去道歉我是不會去的。”
這時,群英急得哭了起來,她一邊抹淚一邊說:“你太不懂事了,你爹這次犯的錯,不是一般的錯,不把公家的錢還上,隻怕是難得消災。我們還得指望你春滿二叔和雅蘭他們幫一把忙哩!”
見群英又急又氣的樣子,小瑛在一旁說:“好,您不用跟他急,我陪您去雅蘭姐家賠理去。”
說著,就扶著群英邁出了門檻。
在去雅蘭家的路上,群英她們婆媳倆碰上了立夏,立夏見了群英,主動上前搭訕:“到哪裏去呀!嫂子。”
群英朝雅蘭家住的方向指了指:“去雅蘭她們那裏有點事。”
立夏聽後連忙湊近一些問:“春生這次出事,我聽說是雅蘭把鎮紀委的人帶到你們家裏去的,是這樣嗎?”
“人家不知道我們住的地方,雅蘭也就引了個路,怪不著她。”群英說。
立夏笑了笑,那笑有些異樣。笑過後繼續說道:“我聽雅蘭說,這次春生的事鬧大了呢?”
群英聽了一怔:“我也不懂,究竟按黨紀國法,會怎樣處理他。”
“你看吧!三條他都占著,受賄、賭博、瀆職,而且數額巨大,五十萬對一個村來說,當然就算得上是數額巨大了。
聽了立夏的話,群英渾身緊張起來,繼續問道:“就這三條,組織上會讓他去坐牢嗎?”
“黨籍和副主任的帽子是保不住了。公款如果不還上的話,判個三五年也不算多。”
群英:“啊”了一聲,頓時,現出目瞪口呆的神色。
立夏連忙說:“不過,我這也是聽雅蘭她們說的,不見得就是這樣。”
小瑛急得也在一旁說:“立夏叔,那你們得幫幫我爸,救救他呀!”
“小瑛,我們誰不想幫呀!可是愛莫能助,我們想幫也幫不上。”立夏說過後,衝小瑛笑了笑。
“照你這樣說,我們家春生算是沒得救了。”群英說。
“那也不見得,你去找找春滿他們父女倆,興許會有辦法,他們跟上頭走得近哩!”立夏說完就走了。
看著立夏遠去的背影,小瑛對群英說:“媽,我怎麼看立夏叔說話的神色有些不對呀!”
“他當然幸災樂禍啦!在村委會班子裏,他跟你爹老是個對子。他曾私下講過,他進軍金銀灘最高領導人的位置,你爸是最強的競爭對手。”群英說。
“我懷疑這次是不是他舉報的喲!”小瑛說。
群英:“不管是哪個舉報的,那都是你爹自討的。”
群英和小瑛婆媳倆來到春滿家時,春滿家裏正在吃午飯。荷花連忙起身說道:“妹子,請的不如撞的,快跟侄媳婦一起來吃飯。”
群英推辭道:“我們已經吃過了。”
春滿:“你家沒有這麼早的午飯吧?”
小瑛在一旁說:“我媽特意早點弄了,吃過以後好來找二叔和雅蘭姐的。”
“一家人你們就別客氣呀!”荷花說。
“不會的。”小瑛嘴巴甜甜地說。
春滿:“那我們就吃啦!”
群英沒見雅蘭上桌子吃飯,便問道:“雅蘭沒回家嗎?怎麼沒見她吃飯呢?”
荷花答:“上次住院後還沒怎麼痊愈,今天又把額頭磕了一下,喝了口湯就躺下了。”
群英連忙站起來,邊往雅蘭寢室門口走邊說:“我們是專程來給雅蘭賠禮的,程斌那個糊塗東西,不該到村裏去鬧,更不該傷著雅蘭。”
聽見群英說話的聲音,雅蘭打開房門,從臥室裏走了出來,對著群英叫了聲:“嬸子來了。”
群英連忙趨前撫著雅蘭那打著巴子的額頭,心疼地說:“程斌不是個東西,看把你傷成這個樣子。”
雅蘭輕輕推開了群英的手說:“沒事,隻不過磕破了點皮。”
這時,小瑛連忙說:“雅蘭姐,我代程斌向你賠禮了,你可千萬得原諒他呀!”
“沒事,你們都坐吧!”雅蘭向她們作了個請坐的動作。
群英坐了下來,轉向春滿:“他二叔,春生這個不爭氣的東西,又給你添麻煩啦!”
春滿對春生確實有些怒其不爭的感覺,扒完飯將碗一推,說了句:“麻煩大了。”
“我們剛才在來你們家的路上,碰上了立夏,他也是這麼說的。”群英說。
雅蘭問道:“他都說了些什麼?”
群英說:“他說春生受賄、賭博、瀆職三條都占上了,說你說他這次恐怕不光是黨籍保不住,副主任的帽子要丟,就是判個三五年也不算多。”
雅蘭驚訝地問:“我什麼時候跟他說過這樣的話呢?”
“這還用得著你說嗎?《黨內紀律處分條例》和有關法律都擺在那裏。”春滿朝雅蘭說。
雅蘭:“紀律、法律是擺著,可他為什麼要說是我說的呢?”
群英和小瑛互相看看,群英說:“我看立夏今天說話神色怪怪的,他長期跟春生在班子裏口合心不合,這次說不準就是他向鎮裏舉報的。”
群英的話,勾起了春滿對上午鎮裏孫副書記他們來時,立夏看孫副書記時那種情景的回憶,春生和立夏在班子內部明爭暗鬥的一些畫麵也映現在他的眼前。於是,春滿的腦子裏打上了一個大大的問號。可是他畢竟是支部書記、一村之長,不可能當著春生的老婆和兒媳婦的麵火上澆油。而是說:“你們不要懷疑這個懷疑那個,這樣不利於團結。再說,春生犯事是他自找的,就是人家舉報的也是對的。”
“我們也是這樣想的,不過,我們這些話沒有對任何人說過。”群英說。
春滿:“特別是小瑛不要跟你爹講,你爹那張破嘴,說不準又會生出多少是非來。”
小瑛點了點頭,說:“我知道。”
群英向春滿央求道:“他二叔,你可得幫幫春生呀!你跟鎮上的幹部,跟縣委辜書記都熟,就幫忙走走關係唄!”
“嬸,打斷骨頭連著筋,我爹和春生叔,雖說不是一個媽生的,卻勝似親兄弟,他能不著急嗎?這黨紀、國法是無情的,事犯真了說情也說不好。”雅蘭說。
春滿:“雅蘭說得對,這個情我說不好也不能說。”
“他二叔,你可千萬得幫幫春生呀!黨籍可以不要,副主任的帽子也可以不要,可就是不要去坐牢。”群英說到激動處,便一下給春滿跪下了。
雅蘭見了,連忙一把將群英拉了起來,說:“嬸,不要這樣,我們來慢慢想辦法。”
群英抹著眼淚說:“怎麼想辦法呢?”
“現在關鍵的是要將五十萬元公款還上。”雅蘭說。
“春生走的時候交待我,要我在村裏打廣告將屋賣了來還錢,我想我們那個房子建的也有年頭了,也值不了幾個錢。再說,現在有錢的人,誰不曉得自己建呢?”群英說。
“你家裏就完全沒有錢。”春滿問道。
群英回答:“家裏攢的一點錢,今年程斌他們結婚花得差不多了。他們結婚以後,又買了一台收割機,你說還能有多少錢?”
“找親戚朋友湊湊嘛!”春滿說。
群英:“你說的辦法,我們都想過了,也隻湊得上二十萬塊錢呐!”
“哎,小瑛去找一下你舅舅寶貝呀!要他把那天參與打牌的人找來,跟他們說,把贏的錢退出來。”雅蘭在一旁說。
“你春生叔說,當場就找他們討過,可那些贏家誰都不願意退。”群英說。
“不退,就叫派出所傳喚他們,輸贏上十萬,也算得上是賭博了,賭博就是犯法的事,處理春生叔也得處理他們。”雅蘭氣呼呼地說。
小瑛:“行,我今天就去找我舅舅,我就將你的話說給他聽,看他們是退錢呀還是到公安局去接受處理。”
“都是這個寶貝害的。”群英用手拍著大腿說。
春滿:“埋怨的話就不說了,那你盡快去找唄!”
群英一臉苦相地說:“就是找好了也隻有十萬呐!也還差二十萬塊錢呀!”
“你們先把這個十萬元找回來,剩下的我們共同來想辦法。”雅蘭說。
雅蘭的話,讓群英婆媳倆有些喜出望外,她們連聲說行,我們立馬就去找他們。說著,就告辭而去。
群英她們走之後,春滿有些不解地問雅蘭:“那剩下的錢你有什麼辦法?你的話一出口,人家可就作了指望啦!”
雅蘭:“我自有辦法。”說著,朝在一旁收拾碗筷的荷花笑了一下。
春滿又朝荷花看了看,說:“你們可不要想我那存折上的錢呐!那可是我們的養老錢。”
雅蘭故意逗春滿:“那不是要救人唄!”
春滿連連擺手:“別跟我提什麼救人的事,他自己的屁股自己擦。如果是搞點什麼正經事,支持他一下倒是沒問題。”
荷花也在一旁說道:“你不剛才也要人家群英去找親戚朋友唄!你這個二叔怎麼就不能借點給她呢?”
春滿:“我不給她這樣說,她能走嗎?再說,這錢可是我給你攢的養老錢呀!”
“你放心,我不會動您這個錢。”雅蘭說著,進了她的臥室。
春滿扭過頭問荷花:“這丫頭在哪裏搞的錢?”
荷花說:“估計是找金虎他們要的,我聽見她給舒暢打電話,說他們答應送給她一部車就不買車了,幹脆給她打二十萬塊錢過來。”
“他們給啦!”春滿帶些疑惑地問。
“給了。錢都打到了她的卡上。”
春滿說了句:“這個鬼丫頭。”那話裏聽不出責備,倒像有幾分讚許。
金銀灘生態旅遊項目,連同善水湖開發計劃,一報到省裏麵就引起了省裏麵的重視。沒過幾天,縣旅遊局局長秋爽就打來了電話告訴雅蘭,說省裏麵將派人到蓮花湖現場考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