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逢過節，滬州城人流比平日更大，許多外地客趕來看燈會。
去寺廟的薑三夫人和寧二夫人，還沒出鬧市，馬車就被外鄉人撞了。
來不及上前理論。
對麵人高馬大侍衛往前一站，兩人就慫了，從左臉拉過的疤痕猙獰的嚇人。
“這下壞了，馬車修好不知道要等多久，怕是去不成華明寺了。”
寧二夫人收住氣焰，晃眼就看到遠處緩緩駛入的馬車，眼中閃過狡黠的光芒，壓低聲音卻難掩興奮：
“誰說去不了，咯，那可不是咱家夫人馬車。”
馬車在鬧市行駛緩慢。
下了車，趙四夫人拉過宋盡歡的手，進了成衣鋪子。
腳還未停，就聽到外麵車夫驚慌失措聲音。
四喜衝了出去，大聲喝道：“又是你們！沒完沒了了嗎？”
宋盡歡出去時，寧二夫人正巧上馬車，原先的車夫被趕下站在一旁，換成了她們的。
被抓個現成，寧二夫人幹脆也不上了，跳下去，“姐姐可真是及時雨啊！我們的馬車不巧被撞了，正愁如何去華明寺呢。”
宋盡歡聞言微蹙眉頭，“與我何幹？我的馬車不與府中共用，府裏規矩你忘了？”
寧二夫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笑得張揚，她故意提高音量，讓周圍的人都能聽見：
“規矩？和我說規矩，帶著娘家人鬧府裏夫人我也是頭一遭見，那也是規矩？”
“再者說，不過是借個馬車使使，你何必如此吝嗇？”
這時，薑三夫人也適時地從車內探出頭來，眼眶微紅，聲音中帶著幾分柔弱與委屈：
“姐姐，你別怪寧二姐姐，都是我的錯。本來說好今日去華明寺替老夫人祈福，卻不料車壞了，我又不慎扭傷了腳，都是我不好，你別怪她。”
說著，她還用帕子輕輕擦拭著眼角，掩麵抽泣。
難得出來一趟，宋盡歡不想和她們鬧，放平語氣，“車子我們也要用，下來！”
“姐姐！”
薑三夫人紅著眼，見她不鬆口，好不委屈的假裝拖著腿。
還沒下去，就摔了一跤。
旁邊老婦人上前攙扶著她，對著宋盡歡說話的語氣中滿是不解與責備：
“這位夫人，您這是何必呢？不過是輛馬車，借給她們又怎麼了？”
“就是就是！”
圍觀的路人，一人一嘴議說起來。
“你這人怎麼這樣，都是一家人，人家摔了腿你個好好的，走幾步怎麼了？”
“看著挺端莊的，怎麼遇上自家姐妹就這麼不近人情？”
“一家人嘛，和和氣氣多好，非要爭個上下。”
更有甚者，直接對著宋盡歡嚷嚷，“瞧瞧，這就是大戶人家的那些事！”
趙四夫人站在不遠處門口，不敢上前，宋盡歡看過去的時候，她垂下頭。
沒人肯幫她，一直都是。
倒也習慣了。
宋盡歡的聲音清冷，端起身段不怒自威，“繞個嘴就讓你顛倒黑白，薑三夫人，好生厲害。勸你一句，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不要做的太過分了！”
“姐姐，你怎麼這麼說我……”微紅的眼眶吧嗒的掉淚。
人群中不滿的聲音又響起：
“這是哪家的夫人，怎麼這樣？”
“有錢就了不起啊？”
四喜拚命想要擠到宋盡歡身邊，為她辯解，卻被路人攔下，“不是的，不是的！你們這些人，什麼都不知道，亂說什麼啊！”
“讓一讓！讓她們馬車走，我不信她們還要當眾搶車？”
指責聲中，人群逐漸為馬車讓開了一條路。
四喜見狀，怒火中燒，衝上前去阻止馬車前行，反被幾個好事的路人攔了下來。
“丫頭別衝動！這是她們的事，你摻和什麼？”一個中年男子攔在四喜麵前，帶著幾分不屑和警告。
“你們怎麼能這樣！明明是她們強占我們的馬車！”四喜急得滿頭大汗，聲音中帶著哭腔。
但她的聲音很快就被周圍的嘈雜聲淹沒。
“哎呀，年輕人，別那麼較真嘛！她們借個馬車，又不會少塊肉。”
“就是，都是一家人，何必鬧得這麼僵呢？”
密不透風的人牆圍攏，像是被困在網中的魚，溺的快要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