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隔著一層布也能清楚地聞到從他身上傳來的濃重的酒味,混合著含糊的語調,是紈絝子弟特有的放 蕩。
羅合凝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堪堪控製住自己要跳起來給他一拳的衝動,手中的錦帕握的更緊,強笑道:“這裏不是青樓,別拿對付青樓姑娘的招數來對付我。”
“不拿對付姑娘的招數來對付你,那拿對付男子的招數來對付你,可好?”吳天良眯眼癡癡笑著,眼中的抵觸漸漸消融化作一汪寵溺,左手從她腰身向上移動,探進她的蓋頭裏把玩她的發絲,柔聲道:“蒹葭啊蒹葭,明早我為你挽發行麼?”
“吳天良,看著我!”羅合凝將自己頭上的蓋頭丟到一邊,用手捧著他的臉,強迫他跟自己對視:“我是羅合凝,不是劉蒹葭!你喜歡她就把她綁回來為她挽發,別在我麵前表現你愛她愛的多深沉。”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那麼衝動,興許是在現代積攢的不甘終於找到了突破口。
但跟醉酒的人講道理是件非常不明智的舉動,隻見吳天良迷蒙的眼睛變得茫然,風流的臉上帶著被人遺棄般的表情,而後升騰起一股嘲諷的笑意,被酒打濕的袖子蓋著嘴,說話也吞吞吐吐的:“蒹葭,蒹葭,別不要我,你說了會一輩子都和我在一起的。”
你還說等你老了,咱倆攙扶著看四季的花開,走一步歇兩步的看粉嫩的孫兒孫女,要是離女兒家近了,還能在女兒家住一段時間,看她相公對她好不好……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滾滾熱淚落在床單上,吳天良終於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哭了起來,沒有聲音的哭著,身體輕輕地顫抖。
羅合凝感覺到床的抖動,扭頭就看見他的臉上帶著熱淚,把被他壓在頭下的蓋頭拉出來,遮著他的眼,自言自語道:“我一個女人被拋棄了還沒哭呢,你一個男人有什麼好哭的,雖說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可你又不是劉備,劉備的眼淚能換來兄弟的衷心,你的眼淚能換來什麼呢?”
“我跟你不一樣。”吳天良坐起來,手按著蓋頭不讓它滑下去,身上的酒味濃的像是化不開的哀愁。
“是不一樣啊。”羅合凝兩手食指分別貼著兩邊的唇角,輕輕一劃,嘴角便向上翹了:“我娘從小就告訴我,不管遇到什麼事都隻能笑不能哭。”
說完看著吳天良,漆黑的眸子裏倒映著月光:“你喝酒了,負麵情緒爆發還有情可原,而我。”卻找不到合適的可以用來哭的理由。
更何況,她抑鬱的並不是宋達濤的叛逃。
“我喜歡蒹葭,我愛她,隻有她能讓我體會到心跳加速的感覺,你懂麼?”吳天良的一隻眼睛露在蓋頭外麵,迷醉懷念飲鴆止渴:“沒愛過的人永遠都不知道被愛人拋棄了是什麼感受。”
“我倒希望,我一輩子都不知道那種感受。”羅合凝斜睨著他,絲毫不掩飾眸中的笑意,這笑是發自內心抵達眼底的笑,一身紅衣散了她的可愛,也讓她多了點成熟,紅唇挑釁地一張一合:“光會哭的人,永遠不知道看著別人哭的人是什麼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