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今年不到五十歲,保養得宜,一張圓盤似的臉看起來隻有四十來歲,拉著顧桑寧的手心疼道:“哎呦,可憐的孩子,這一個月可是委屈你了,看這小臉瘦的,真是讓人心疼。”
換做從前,顧桑寧肯定會撲進王氏的懷裏大哭一頓,可是如今被王氏摟著,她隻覺得渾身冰冷。
王氏似乎沒發現她的不對勁,還在說:“好孩子,這段時間好好養身體,等過陣子外祖母帶你進宮。”
“進宮?做什麼?”
顧桑寧佯裝什麼也不知道。
王氏看了一眼身旁的丈夫。
忠勇侯宋德業咳了咳道:“現在說這些還為時過早,一會兒讓九千歲看過後再說。”
王氏拉著顧桑寧的手鬆了鬆,態度也沒有剛剛熱情,輕哼一聲:“他一個閹人懂什麼,也就你們總怕他。”
宋德業臉色一變:“我看你是活膩歪了,什麼都敢說!”
王氏臉一白,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甩開顧桑寧的手不說話。
屋子裏安靜下來。
沒一會兒,宋德業身邊的小廝進來稟報:“侯爺,夫人,千歲爺去了前麵的花廳。”
顧桑寧聽王氏緊張地問:“他可說了什麼?”
小廝搖頭:“千歲爺什麼也沒說,隻說讓侯爺將人帶過去讓他看看。還有……”
“什麼?”
王氏接著問。
小廝道:“千歲爺似乎拿走了昭慧太後娘娘生前的一些東西。”
王氏鬆了口氣,冷哼:“他不嫌晦氣隨便拿是了。”
嫌棄的樣子,顧桑寧看在眼中。
“還愣著幹什麼,走吧!”
宋德業起身,看了一眼旁邊的顧桑寧,聲音到底緩了兩分:“一會兒見了司禮監大人,記得乖巧一些。”
“是,外祖父。”
前世,她聽了宋德業和王氏的話,為了讓煜兒登上皇位,委身於謝宴。
看來自己死後,自己這位好父親又要找新的“接班人”了。
謝宴名為司禮監掌印太監,實則集四大太監一身,其他人名為虛設,先帝在位時封其為九千歲,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此人性格陰晴不定,殘暴不仁,因深受先皇信任與寵愛,盡管朝中大臣對其不滿,卻也無可奈何,甚至想方設法巴結。
宋德業就是其中一位。
將自己親生女兒送到一個奸佞太監的床上,以此坐穩皇上外祖父的位置。
隻是這位司禮監大人卻有一件不可告人的天大秘密。
這還是自己前世在他身邊時偶然發現的。那時她之所以沒告訴任何人,是想著煜兒剛登基,還離不開他的扶持。
正所謂,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原本想著等煜兒一旦坐穩皇位,便想辦法除掉這位九千歲,沒想到還不等動手,她先被自己那個好大兒幹掉了。
來到前院花廳,顧桑寧一眼就看見坐在主位上的那個人。
緋衣玉帶,鎏金壓領,墨色香雲紗罩衣,朱紅兩道組纓垂於胸前,襯得他本就白皙的皮膚更加晃眼。
顧桑寧的視線落在謝宴光滑下頜處,片刻後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