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晚上沒人的時候，顧桑寧問：“嬤嬤，我這病一場，腦袋總是渾渾噩噩的，我隻記得小時候顧家還是很興旺的，怎麼忽然間就……”
顧家衰落時她已經進宮，那時隻顧著怎麼在宮裏活下去，旁的知道並不多。
秋嬤嬤歎了口氣道：“具體老奴也說不太清楚。隻記得顧家當年生意遍布大齊，財富不知幾何，不然侯爺也不會把二小姐嫁到顧家。姑爺也爭氣，當年先皇南巡，到了臨安城是顧家接待的，先皇還誇讚姑爺辦事得力。
後來姑爺突然離世，先皇也派人去了顧家，來人跟老爺子在書房聊了一個多時辰，走時臉色很不好。那時老爺子就說，顧家要完了。沒多久，老爺子和老夫人相繼離世，顧家就……”
顧家的衰落與先皇有關？這個她倒是不知。
顧桑寧暫時將此事放在心底。
轉眼到了十一月，傍晚的時候，天空飄起了雪花，顧桑寧辭別忠勇侯夫婦，登上了進宮的馬車。
一進來，便看見百靈早已等在馬車裏。
顧桑寧似乎有些驚訝。
百靈手裏撥弄著炭盆，抬頭看了一眼，道：“姑娘見諒，馬車地方狹小，奴婢就不起來給您請安了。”
“不必。”
顧桑寧淡淡道，繞過炭盆，坐到裏麵的軟榻上，秋嬤嬤跟著進來，道：“夫人真是心細，擔心小姐無聊，還派了百靈姑娘來陪您聊天。”
百靈微微揚著下頜：“嬤嬤這話不對，夫人是讓我隨姑娘進宮。”
又看向顧桑寧道：“姑娘，京城不比你們江南那種小地方，皇宮更不是顧家，稍有差錯，搭進您自己不要緊，到時整個侯府都要跟著遭殃。所以夫人派奴婢跟著您，也是為您好。”
顧桑寧嘴角微勾，她就知道王氏會不放心自己，得放個眼線才行。
“既如此，那就辛苦百靈姑娘了。”
“姑娘明白就好。”
百靈忽然想起什麼，道：“對了，有一事奴婢不得不提醒您。”
“你說。”
“想必姑娘也知道，從前宮中有東西兩位太後，可那畢竟是從前，現在大齊隻尊咱們娘娘一人，姑娘若是不想惹麻煩，以後切勿提起西太後，尤其是在太後麵前。”
顧桑寧感到好笑，她才死一個多月，現在竟然提也提不得。
“好，我知道了。”
顧桑寧不想跟一個小丫鬟計較，以後礙事了，自有百種辦法收拾她。
到慈寧宮的時候，雪越下越大，門前的青磚都看不見，一腳下去，鞋麵埋沒了大半。
“顧姑娘來的不巧，太後娘娘剛歇下。”
張嬤嬤站在廊下，身上披著厚厚的披風，居高臨下地看著主仆三人。
顧桑寧微微福身：“民女不打擾娘娘休息，明日……”
話還沒說完，就聽張嬤嬤道：“聽聞姑娘當初為昭慧娘娘跪靈三日，今日怎麼為太後娘娘祈福卻不願意了？”
顧桑寧看向張嬤嬤，對上她皮笑肉不笑的臉，險些有些認不出來。
“誰不願意為母後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