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歲駕到！”
昏昏沉沉之際，顧桑寧看見一雙皂靴出現在眼前，白底玄麵，未沾染半分雪水，想必這一路上肯定有無數人為其清路。
謝宴低頭看著跪在雪地裏的孩子，小小的一團，仿佛回到十幾年前。
一個小姑娘趁著沒人偷偷塞給他一把糖，悄悄告訴他：“吃了糖就有力氣了。”
“千歲爺，太後娘娘請您進去。”
謝宴回神，看了一眼顧桑寧濕透的裙擺，冷聲道：“什麼人都放進來，也不怕擾了娘娘休息，本座看你們是都活膩歪了！”
張嬤嬤一見這位司禮監大人發火，嚇得立馬讓人將顧桑寧弄走。
宮門關上，顧桑寧抬頭看了一眼鎏金的牌匾，嘴角露出一抹諷刺的笑容。
謝宴進來，便看見宋南煙一身寬鬆的尋常衣裙站在內室門口，目光盈盈地看著自己。
謝宴彎腰上前，伸出右臂，宋南煙便將白皙的手搭在他健壯的小臂上，看了一眼外麵，問：“怎地一來就發這麼大火氣？”
謝宴扶著她往內室走，輕聲道：“太後仁慈，本座不做這個壞人，日後她們都騎在太後娘娘的頭上了。”
宋南煙被他認真的模樣逗笑，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沒再糾結剛剛的事情，問道：“怎麼這麼晚還過來？”
謝宴小心翼翼地扶著她坐下，剛要起身，胳膊被抓住。
他看著宋南煙眼底一閃而過的慌亂，笑道：“奴才給娘娘拿個迎枕，靠著舒服些。”
宋南煙這才鬆開手，狀似不經意地攏了攏有些散落的衣襟：“怪不得先帝總誇你，思慮總是周全。”
謝宴嘴上謙虛“不敢”，手上卻認真伺候。
殿內伺候的人早在謝宴進來之前，就被張嬤嬤打發了，大殿內一時寂靜無聲，隻剩燭火劈劈啪啪燃燒的聲音。
顧桑寧被安置在壽康宮旁邊的一處偏殿，因為年久失修，門窗破爛不堪，屋子裏都是殘雪。
秋嬤嬤看著顧桑寧濕透的衣裙，忍不住流淚：“小姐從小錦衣玉食，何時遭過這種罪。這哪裏是人住的地方啊？”
天寒地凍，顧桑寧坐著揉捏自己發脹的雙腿，垂眸道：“明日找人來修修就是了，今晚先將就一下。”
秋嬤嬤隻好先為她上藥，主仆倆又找些棉被將門窗勉強堵住。
等忙完了才發現百靈還在那裏磨磨蹭蹭埋怨。
饒是秋嬤嬤再好的脾氣，此時也按耐不住，冷著臉喝道：“夫人是叫你過來伺候姑娘的，可不是讓你來當主子的！若是你不想在這裏，便去慈寧宮，那裏暖和！”
百靈忽地站起身，叉著腰剛要開口，就被顧桑寧的眼神駭住，接著聽其漫不經心道：“我若是你，現在就老老實實的，不然……”
“不然怎麼樣？”
百靈心裏有些沒底。
顧桑寧聳聳肩：“你剛剛也看見了，張嬤嬤可有正眼瞧你一眼？我敢保證，你今晚隻要走出這個院子，肯定看不見明日的太陽。”
“你，你嚇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