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月樓
“她應該就是紅七吧?”
逍遙王歎道,眼裏仍有殘餘的驚豔。他混跡風月場中,見過的女子無數,不曾想,到了這個年紀,還能有人能讓他看上一眼,就心跳不已的。
果然不愧是傳說中的大興第一美人。難怪那顧緋要散盡家資要娶她,難怪,如同李墨這樣的絕世英雄,也要將她納入懷中。
若不是已經這個年紀了,該經曆地都經曆了,換了十年前,這樣的美人,無論如何,就是傾了所有,也要爭上一爭。
畢竟,美人難再得嘛。
下次再見到這樣的,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憐君在旁邊聞言,就微微地垂下了眼簾,似乎有些黯然。對麵的阿嬌見了,嘴角就微微一扯,露出了個譏諷的笑容。
“嗯,就是她。”
西門秋點頭,那一日的春宴上,他曾經見過紅七,自然是識得的。惹得牡丹用腳踩住了他的腳,用力地、使勁地碾。嘴角,卻露出如花的豔笑:“隔這麼遠,也能一眼就認得出來。還同我說,就見過一次而已。是不是什麼時候,背著我偷偷去瞧呢?男人,哼!既然喜歡看她,就去看她好了。以後,別來找我。”
話落,又狠狠地踢了西門秋的腿一腳,西門秋捧著腳單腳跳著大聲痛呼,顯然這一下實在不輕。
牡丹卻已經頭也不回地揚長出門。
“唉,牡丹,等等、等等,你誤會了,我沒有……”
西門秋抱歉得對逍遙王、向炎笑了笑,告了罪,追了上去。裏頭,就隻剩下了逍遙王酈西風、東平王府世子向炎,以及他們的女伴憐君、阿嬌,和隨著李墨前來的媚奴幾個。
“李墨兄的動作可真快,真是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戲啊。媚奴,你說,是也不是?”
方才一語道出紅七的身份的向炎,再次開口。
這一次,卻是對著被李墨留在這裏的媚奴說的。這個人不開口則已,每一次開口,似乎都會攪起一陣波浪。
本來被李墨丟在這裏,媚奴的處境就已經夠尷尬了。但凡是有些心思的人,都不會在這個關頭,特別提起李墨。
但,向炎,似乎沒心沒肺似的,毫不顧忌地在別人的傷口上撒鹽。
狹長的眼睛裏,光芒變化個不停,嘴角,卻微微地勾起。
媚奴卻已經收起了黯然神傷的表情,如同以往那般,露出了那標誌性地魅惑眾生笑容:“是啊,的確是出好戲,好的不能再好了呢。”
這個笑容,很深很深。
比以往的很多時候。
阿嬌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媚奴……
觀月樓這些的後續,紅七並不知道。此刻,她正處於陌生的夢境之中。雖是夢境,又好像是現實似的,非常逼真的感覺。
“你是我的。”
“你是我的。”
“你是我的。”
……
男子的喟歎在耳邊回響、縈繞、糾纏,仿佛魔咒化成的海洋,要將她整個包裹,吞噬,直到她成為他的一個部分,再也不能分離為止。
水乳交融。
渾然一體。
好像太極圖,陽和陰一體,才能成為一個完整的圓。
妹妹常說,人生下來,隻擁有一半的靈魂,所以孤寂、所以不安,所以要尋尋覓覓,隻有找到自己的另一半靈魂,才能夠完整,才能夠不再孤獨。
這就是男人和女人。
這就是愛情和婚姻。
這才是人類。
天性就追求愛與被愛。
或許,妹妹說的不錯吧!妹妹所感受過的幸福、滿足,隻要同那個人在一起,一切再無所求。
這樣的感覺,她從不曾有過。
但,完滿的人生才是人生嗎?
帶著缺陷而來,帶著缺陷而去,又如何?比起完滿的一部分,殘缺的自己,雖然不完整,卻更讓人覺得安心、放心。
來的時候,不曾屬於誰。
走的時候,又何須屬於誰?
紅七猛得一下子睜開眼睛,眼神清亮,如同隆冬子夜裏綴在天空最亮的一顆寒星。任人間燈火萬千,它獨自高高在上,不肯墜落。
傲然,
而又孤寂、清冷。
這是什麼樣的眼神啊?那一刻,紅三的心甚至都仿佛浸在了冰水之中,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她忍不住眨了眨眼,再睜開時,卻看到了紅七如同平時一般,嘴角微微彎起,眼神冷靜從容。
“我回來了啊。三姐姐,多謝你一直在這裏照顧我,能幫我倒一杯水嗎?”
“呃?”
前後的反差太大,紅三楞了一下,這才回過了神來。剛才,是她看錯了吧!紅三搖了搖頭,甩去了那份怪異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