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道:“何衛紅自己偷偷的走了,我聽弘德說她打聽了你的去向,我怕她是跟來了這裏,所以有些不放心,就跟了來。在城裏遇到了你三叔,他說你們都到了賭城,我就也來了。想著今天已經是十月十二,你們必定是在找那接頭的人,就想著打聽打聽,先找到你們,再問何衛紅的下落。怎麼,見著她了沒有?”
我心頭稍有不快,聽娘的話,仍舊是向著何衛紅的多些。便怏怏不樂,道:“娘,何衛紅是醫脈中的人,精通邪術,她還假扮了明瑤接近我,她不是好人。她的父母好像還跟咱們麻衣陳家有仇。您就別再向著她了。”
“胡說八道!”娘氣憤道:“你不喜歡她,也別編排她的壞話!”
我道:“我沒有編排,是爹看出來的!”
娘稍稍一驚,道:“真的?”
我道:“當然,不信你問問爹去。”
娘道:“你爹還看出什麼來了?”
我道:“別的好像也沒什麼了,我剛才還看見她又假扮著明瑤進賭房了,而且好像還跟她的母親在一起。”
娘詫異道:“她母親也在這裏?”
我點頭道:“應該是的。”
娘下意識的四周看了看,道:“人在哪裏?”
我道:“剛才還見了,現在找不到了。”
娘沉默了片刻,然後搖了搖頭,道:“我還是不信,衛紅應該是個好姑娘,你們一定是冤枉她了……”
也不知道何衛紅到底怎麼蠱惑住娘了,讓娘這麼偏愛她。我心中鬱鬱,不願意跟娘爭辯,直接轉了話題,道:“娘,您見著三叔了,他也進賭城了麼?”
娘道:“他帶我進來的,自然也進來了。不過進來以後,我們就分開走了,他說有事情要布置。”
我道:“隻有你們兩個人麼?”
娘瞥了我一眼,道:“你以為還有誰?”
我本想問問明瑤的下落,見娘這個樣子,也就不再問了。正想說些別的話,忽聽有人高聲喧道:“我來挑擂台!”
我心頭一震,聽得出那聲音,似乎是羅經彙的!
我急忙循聲去看,隻見賭房中央的大賭場上的大賭台旁,站著一個形容猥瑣的老頭,手持竹筒絲籠,籠子上蓋著紅布,遮蔽的嚴嚴實實,看不見籠中是什麼東西——而那猥瑣的老頭,正是我先前見過的羅經彙!
他終於現身了!
我立即對娘說道:“這個人跟咱們麻衣陳家有仇,很有可能就是何衛紅的父親。”
娘也驚詫的看向羅經彙:“他?”
“嗯!”我應了一聲,心中暗自忖道:今晚,到底跟誰接頭,就看羅經彙了。
牙官站在羅經彙的身旁,打量了羅經彙一番,問道:“客人您這是第幾場了?輸贏又是各占多少了?”
“我來到賭城,一共賭了三十一場,至今,還沒有敗過!三十一場,連勝!”羅經彙傲然說道:“今天這一場,是我的問鼎之戰!”
“嘩!”
賭房中一下子哄鬧起來,眾賭客紛紛嚷嚷叫喊著:
“我認識他!”
“我也見過他!”
“他,他好像在酉字號房裏鬥過雞啊!”
“何止啊!他還在子字號賭房裏鬥過呢!”
“你們誰有我知道的多?他已經連贏九個賭房了!”
“嘶……”
以賭城的規矩,可以與莊家賭,可以客與客互賭,自覺本事高強、萬無一失的,還可以守擂,接受所有莊、客的挑戰……不管如何,隻要能連贏三十二場,就能拿到最大的彩頭!
因為輸贏都關係極大,所以賭客們輕易不會與不明底細的人相賭,守擂的也極少,因為那是做眾矢之的!
但是,守擂也有好處,那便是守擂者能更快積累戰績,對於急於求勝的人,守擂是冒險卻又值得的最佳選擇!
所以,諸如馬人圭、紀大之輩,在連贏多場之後,就開始守擂,無非是急功近利、迫不及待罷了。
而且正因為守擂有風險,所以守擂者的本事無一不是極高的,為此,賭城中,挑戰守擂者的,寥寥!因為誰都畏懼守擂者的實力!
眼下,羅經彙竟然公然提出要挑擂台,而且是在自己的最後一戰中,所以全場都為之震動。
我一開始也心頭起疑:這羅經彙腦子壞了吧?
但是,忽然間,轉念一想,我又好像明白過來羅經彙的意圖了。
以賭場以往的經驗來看,從來沒有人能連贏三十二場的,每每在最後一場必輸——也就是說,賭場有人是在暗中窺察賭客的,尤其是那些實力出眾以至於連贏的賭客,賭場更是格外關注,對其的底細也把握的十分清楚,這樣才能保證在最後一場中有針對性的敵手出現,避免連贏三十二場的賭客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