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時改變方案,這就導致了本該一個半小時就可以結束的手術延長到三個小時,隨著插曲結束,陳新就感到從腰間傳過來的斧斫錘鏨的振動,磔磔的如同砍伐樹木的斧擊一般。待到最後縫針的時候,麻藥的力道已經壓抑不住痛覺神經了。可是,陳新從始至終都沒有動彈一下,大概是他想動彈也沒有動彈的力氣吧,畢竟中間的小插曲,對病人的身體和心理都是一場嚴峻的考驗。
那一次手術,真的改變了陳新的一些思想,如同劫後餘生,陳新從手術室被推出來之後,睜開眼皮,虛弱的對陳母說道,“媽媽,我覺得好像重生了。”然後就閉上了幹裂的嘴唇和沉重的眼瞼,昏睡過去了。
這也是陳新為什麼在許多小事情上麵如此對母親千依百順的原因之一,他這個手術僅僅是個小手術,聯想到母親,單單就懷胎十月,他覺得欠母親的即使用一輩子也難以報答,更何況還有子欲養而親不在這種自然現象的存在。
陳新是獨子(在陳新的村子裏,陳茹這類女孩子就相當於潑出去的水,前麵有講不作為討論對象),又是長孫,在他們家裏也可謂是萬千寵愛於一身,以前雖然偶爾也發脾氣,總的來說,他性格還是比較溫和的。但是在這手術之後,陳新徹底沒有脾氣了,乍一接觸陳新這人,很容易覺得他就是一副軟骨頭,無論是誰,都可以指使他去做點什麼,陳新也會不介意的嗬嗬一笑,遵循那句與人快樂,自己快樂的說法,更別說他對媽媽的言聽計從了,當然這一切都是在他的原則之內,而陳新自己的原則底線在哪裏,至少到目前,還沒有什麼人或者事超出的。
看著媽媽滿臉憂傷,陳新半抱著母親的肩膀,把臉埋在母親的頭發裏,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媽,放心吧。這次手術完了,您兒子一定找個好媳婦,她一定得是那種: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寫得了代碼,查得出異常,殺得了木馬,翻得了圍牆,開得起好車,買得起新房,鬥得過二奶,打得過流氓……”
還沒等到陳新說完,醫院走廊來來往往的人都開始像是發現了怪物一樣看著陳新,這小子,對著媽媽都敢說二奶!陳媽媽這下總算是笑了起來,“什麼二奶不二奶的,咱們是本分人家,以後就要安安心心過本分的生活。不要弄那些外麵的惡風惡俗,你要是對不起你媳婦,媽媽第一個就不放過你!”
“嗯,嗯,嗯。知道了,母親大人。”總算是逗媽媽笑出來了,陳新在這一刻也開心的笑著,還不停的撓著碰到鼻尖的頭發。
這時候,主刀醫生的助手走了出來,“你是陳新吧?好,跟我進來吧。你們就不要來了,在外麵候著。”
早知道當初學醫了,赤條條的陳新側躺在手術台上這樣想著,現在真的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當毫不溫柔的女麻醉師把一大管子藥水注射到陳新脊髓腔裏麵的時候,那種發漲疼痛灼熱的難受已經不再顯得重要,因為這一次的手術方案裏明確在麻醉藥劑中加入了安眠藥。
“金庸大俠,誠不我欺啊。越是漂亮的女子,越是心狠手辣。”這是陳新看著美麗的麻醉師,在手術前留下的最後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