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初都不懂對方到底在想什麼。
她尤其不明白在說出自己名字之前,他那層看似毫不在意鎮定自若的傲嬌殼子底下,忽然‘露’出的那丁點忐忑和小心,又是因為什麼?
盡管他的語氣看起來和以往無二,那般鎮定地對她說:“那你給我聽清楚,我的名字——”
他的話沒能說完。
在他說話的同時,安初忽然發現背對他的那個方向出現了一陣‘騷’動。她還沒看清是什麼,就已經首先預想到最糟糕的情況,緊接著出現在窗外敲窗提醒他們的老A也證實了這一點:運氣不錯,他們居然在郊區在這種時候,遇上了一片悄無聲息出現在這裏的喪屍群。
見此情形,許恪立刻安排所有人上車。兩輛越野在前大貨車斷後,槍響和腳步聲在寂靜的樹林中爭先恐後地響起。
事態緊急,安初也顧不得其他,轉而扒在車窗上往後看。他們一直沿著山路走,按理說不可能出現這麼多喪屍不被發現。盡管這一行人一路上都表現出超高水準的體能和技術,但遇上這樣光數量就可以完爆他們的對手,還是隻有逃跑這一條路。
身旁的少年沒時機再把話說完,副駕駛的趙誌成除開時不時和許恪聯絡確認情況外,同時也會轉向後座詢問他的意見。
時間已經是晚上,在這種時候前進,不止需要擔心車輛會不會遇見意外情況,還要擔心槍響會不會引來別的。前幾次都是小打小鬧,安初還是頭一回遇見這種狀況。她尤其疑‘惑’在有人時刻關注周圍的情況下,為什麼會無聲無息沒有半點聲響就出現了這麼一群喪屍。
特別是她在看著身後那場暗夜中徐徐前進,比任何恐怖大片還要驚悚的場景時,心裏出現的不是害怕,而是隱約覺得這個畫麵哪裏不對,似乎自己遺忘了什麼十分不得了的事情,可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
安初不知道自己到底忘了什麼,卻在無意識的情況下將臉轉向右側,隨即發現他的眼睛也同樣看著自己。
隻是她臉上是‘迷’‘惑’,而他臉上……是一種非常玄妙的情緒。
就像之前在告訴她他的名字之前,藏在他眼睛裏的,那種說不出來,好似期待又好似緊張的內容。
安初莫名眨了眨眼睛。
他的目光在她臉上定了幾秒,忽然問她:“你怕麼?”
喪屍不吃她問她怕不怕……安初怕被扔下去一屍一腳自己就沒了,於是很誠實地點頭:“怕。”
對方沒說什麼,可他‘唇’邊的弧度似乎是想笑一下,卻因著什麼莫名的理由沒成功,轉而低下頭陷入沉思。
他的表現相較之前的傲嬌高冷非常不同,她甚至覺得這樣的笑容也讓她產生幾分微妙的即視感。好像腦子裏伴隨著剛才那種感覺忽然打開了什麼開關,令她一瞬之間發現很多之前被自己忽視的事,和忽然發生的非常奇怪的事,就比如——
……就比如她這邊的越野車‘門’居然能被風刮開藍後她就被吹下去了。
這個畫麵簡直酷炫叼炸天……安初整個人都傻掉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表情。車外好像有股莫名的力量扯著她,而車內那個少年同樣吃了一驚。盡管看著她的眼神有點說不出奇異,但他仍舊下意識伸出手想拽他。
他當然拽不住她。隻是看見他臉上的表情那刻,她忽然想起那天她也是這樣看著小貨車把自己撞飛的。
彼時安初同樣能看見車廂內那個醉酒司機漲紅的臉和睜大的眼睛,盡管她心裏想的隻是——
酒駕賠的錢全都給他們,也算是還清之前養她二十年的養恩債了吧。
這樣想著,在自己從吹走滾下來這麼短的時間裏,她居然也有功夫用力閉眼然後睜開,看著不知名的方向忽然笑了一下。
也是幸好,在這種關鍵時候,對忽然出現的喪屍群的熟悉感、這種狗血背景的前生今世、名叫許恪的人帶領的車隊,還有這個末世,她終於——全部都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