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光看見趙妍兒明‘豔’的臉上毫不掩飾的笑容,還有其餘那些這段時間雖然沒有‘交’惡,卻也沒有‘交’好的人的冷眼旁觀,她莫名其妙就生出一種奇異的情緒。
那種情緒如同喝汽水很久都等不到的嗝,像出車禍那天她站在玄關,聽自己那個所謂的弟弟用一種滿不在乎的口氣和他的同學談起她,仿佛在談論一件物品,或者一個無關緊要的玩笑。
非常地漫不經心。
安初忽然有些挫敗,陳年舊事來勢洶洶卷上心頭,映襯著當年的場景,越發讓她無力起來。
也特別特別不爽。
這種不爽的情緒令她身體裏無端蓄了一股勁,試一次不成功,她就試第二次。第二次不成功,她換個姿勢再來第三次。第三次沒有用,她調整動作,再來第四次。
在哪裏摔倒就要在哪裏站起來,隻要不斷嚐試,在那些家夥看不到的地方她也一定能過得很好,非常好。她十分樂觀地想著,於是就算摔得屁股已經麻木沒知覺——
……誰說的明明她還有知覺!嚶嚶嚶簡直痛到飆淚好麼!
安初淚汪汪地跟自己服了軟,反正證明自己很厲害不一定要在這種地方呀,她還可以從別的方麵著手的對吧……
她淚流滿麵地抬起頭想求助,摔了兩次又從小坡上滾了一圈的‘腿’實在經不起這麼折騰。安初前一秒還在心裏尋思這下要怎麼找人才會顯得不那麼丟臉,下一秒一抬頭,就迎上一雙不知何時已經等在那裏,如同午夜月光山間泉水般清冷又好看的眸子。
那個家夥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回來了,他隻來得及換了件衣服,連襯衫的袖口都沒理好。兩人目光‘交’錯那秒,她分明看見他眼中‘露’出一抹疑似無可奈何的神‘色’,掙紮一秒後最終選擇屈服,往前一步二話不說在她麵前蹲下:“上來。”
“……啊?”
她愣了一秒,望著對方雖然已經肩寬腰細發育完整的身板有些不信任。雖然心裏有點小感動小‘雞’凍,還是忍不住習慣‘性’嘴賤了一句,“你背得動麼?”
“……”
他連白眼都懶得翻,仿佛早知道她會這樣,直接將手往後一伸,半強迫地把支起身子還在觀望的她按到背上。這個家夥似乎不在意她身上的汙漬會‘弄’髒衣服,待她趴好後,便十分穩健地托著她從地上站起來,然後一步一步朝著來時的方向走去。
他腳步很穩,在他背上幾乎不覺得顛簸。在他背著她的過程裏,不止是趙妍兒的眼神像刀子一樣往她背上各種紮,其他人也目‘露’吃驚。
——不是吃驚她會回來,而是吃驚他會背她。
安初在諸般視線裏十分安穩地趴在後頭,嗅著對方身上屬於少年健康積極向上,還夾雜著一丁點她絕壁不會承認的從她身上傳過來的味道,忽然覺得……有點奇異的情緒像喝完汽水打了個嗝,衝得她鼻子略微發澀。
好像被自己從沒想到過的人伸手托了一把,居然令她意外地有些控製不住的感動。
然後就聽那人開口,‘胸’腔的震動沉沉地穿到她這裏,一點也沒讓她覺得難受。他說:“明明跑了那麼遠,結果又跑回這裏,簡直蠢死了。”
“……你也不聰明啊,不然幹嘛回頭背我?”
“……”
他被堵得啞口無言,她卻忍不住悄悄笑了一下。笑容裏仿佛還有一點點別的的情緒,像落在水麵上的月光。水麵一動‘波’瀾一起,漣漪一推再一擋,便那麼碎在水裏,悄然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