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又對上荊無命的眼神。

這家夥原本比死人還沒有生機的灰色眼睛,在那活春宮刺激下,竟也像是岩漿般沸騰了起來。

若不是對無花的推測頗信服,藍蠍子都險些以為荊無命這岩漿也和阿飛的崩潰是同一個理由了。

但幸好,對無花的信心讓她多打量了幾眼,然後就發現了一個很有趣的秘密。

這個秘密用來打擊林仙兒,真是最好不過的。

藍蠍子又眯了眯眼,笑得像隻吃飽喝足的沙漠之狐。

後頭的事情無花和謝梓瀾沒再摻和,苗疆之行雖是莫名其妙,他們一家三口在一處,倒也隨遇而安。如今眼看著藍蠍子玩得不錯,手腕上的傷也好了,這向導的作用也使不上了,倆夫妻就心意一致撇下她,一路先去看了兩處少林,卻都和苗疆頗為相類,與無花那處有幾分相似處,建築風景相類,惟人事不同;至於與謝梓瀾那個大唐相比,卻除了裏頭住的都是和尚這一點,再難有甚相同。

好在對少林有念想的也隻有無花,謝梓瀾雖偶爾會想起在五毒譚裏頭和她教中阿哥阿姐勾勾搭搭的光頭帥哥們,但也就是想想而已,對於禿驢們的大本營,真心算不上興趣,倒是一路行來,將藍蠍子那邊的閑話聽了幾耳朵,什麼小李飛刀果然天下無雙、連排名在其上的龍鳳雙環上官金虹都因不敵黯然隱退啦,什麼天下第一美人也銷聲匿跡、貌似被上官金虹或荊無命挾持了去做黃臉婆啦——

這個版本的還有個暗中流傳頗猖獗重口的兩男一女版,卻把那秦淮河畔出現了個很像林仙兒的妓女一說都給壓下了,隻無花和謝梓瀾,自然知道那一版才更貼近真相,惟無花還高僧狀歎兩句世間明眼人到底不多罷了,謝梓瀾卻渾然不以為意。

倒是對那位飛劍客的傳說略在意點兒,卻不過是因著“飛劍客盡惹爛桃花,擺脫個拉人下地獄的仙子魔鬼,卻惹上個母蠍子”,但也是多聽倆耳朵便罷,真要說在意……謝梓瀾對藍蠍子的性格雖頗欣賞,但又不能收回教中做姐妹,哪兒管得那麼多呢?

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又給換了個地兒呢!

謝梓瀾隻挽著無花的手,也不繼續聽那些江湖人的八卦,隻往那邊牡丹花市去。卻不知道是不是因著心中恰好這麼一歎,一陣好風吹過,花瓣紛飛欲迷眼,謝梓瀾伸手在眼前一擋,無花正低了頭看著兩人十指交纏處,那忽然冒出來的半透明小家夥笑,便忽覺仿佛邁入了一個粘稠的池子裏,卻又不過轉眼,便出了來。

出來時依然是那般街道,隻沒了方才還豔豔國色搏天香的諸多牡丹,再有道路上鋪得整整齊齊的磚石也裂了,有不少破碎處,兩邊商鋪也隻餘斷壁殘垣,更有那一片片帶著鐵鏽腥氣的暗褐色……

原還是滿城花色好,轉眼便是不詳。

無花眉頭微皺,下意識握緊了謝梓瀾的手,轉頭正要與她說什麼,卻發現那大多數時候頗為平靜的一雙眼,此時竟亮得驚人!

無花心思玲瓏,念頭一轉便有了幾分猜測:“難道此處是……”

謝梓瀾緩緩呼出一口氣,眼睛停留在某處幾縷銀絲上:“應該是,我不可能會認錯天蛛留下的蛛絲。”

雖然大五聖教弟子多帶有五聖靈蟲護身,一個苗疆加起來,有主的無主的天蛛隻怕不隻成千上萬,可謝梓瀾甚至能分清每一條生息蠱的不同,又怎麼會認不出自己那個天蛛吐出來的絲?

更重要的是,這蛛絲還很新鮮,吐出來的時間應該不出七日,而天蛛此時未必多麼好,卻應該還是活著的。

謝梓瀾略微鬆了口氣。

她對那男人觀感再複雜糾結,有了石觀音做對比,也真覺得他對她還真不錯。

即使沒有石觀音這個對照組時,她也沒希望他死。

而天蛛未死,他未必能活得好,但至少應該還活著。

心中稍定,謝梓瀾才有心繼續打量周圍。

這個城池破敗遠甚她離去之時,這幾乎潑濺得各處都是的暗褐色也極為不祥,但觸目所及之處,卻沒有一具屍體。

雖然也沒有一個活人,但城裏那些人活著離開的可能,到底比死去更大些。

謝梓瀾又鬆了一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回來見公婆,然後就寫大濕大肚子好了,不過要怎麼生孩子呢……真是難以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