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被捕了,在與那貌似米蘇的Sophia進行最後交接的夜裏。

江風寒得刺骨。大批的日本憲兵圍攏上來,每個人的手中都握著帶銀亮刺刀的長槍。為首的那一個口中呼喝著日文,Sophia側頭細聽著,然後緩緩開口道:“太君請你們到憲兵司令部坐一坐。”

許頌儒冷哼:“是你出賣了我們?你這個漢奸!”

“不不不,”她搖頭,“我隻是混了一點中國血統的日本人而已。”她命人去奪他手中的箱子。他衝到江邊,用盡全力將它丟了出去。數百根金條散落開來,在月光下形成一道金燦燦的拋物線,又重重地落入滔滔江水裏。同時落下的,還有一本賬冊。那上麵記載著這些年來,通過中業銀行中轉的戰備資金的流向。

我知道,許頌儒此舉隻為毀屍滅跡——金條入水還可以被撈起,但賬冊若化了水,便是被神仙撈到,也難以辨認上麵都記錄過些什麼了。

我沒有問過許頌儒,會不會為當時的決定後悔。因為在那之後,我便再沒見過他。

我被他們關進了憲兵司令部的地牢裏。起初的兩天,我尚能聽到遠方傳來的低低的哀嚎。後來便沒了聲音。沒過幾天,季景綾和一位中年婦人被關了進來。她介紹說,那是許頌儒的母親。她們被一個接一個地帶了出去,但都沒再回來。

Sophia告訴我,她們都被日本人折磨死了,在許頌儒的麵前。

日本人隻想逼他說出戰備資金的流向。他不肯,他們便抓了他的親人,在他麵前施以各種極刑。他怕自己會忍不住說出來,便咬斷了舌頭,活生生地流血至死。

“現在,”她幽幽地對我說,“我來送你上路了——井羚。”